劍花一綰就收在了身後。長身玉立,面目如畫。
最是那一雙眸子,一雙眸子好似收盡天下風華,千帆過盡不留,萬雁南去無聲。
只是那一雙眸子,從此不知人間復有三千粉黛,萬般繁華。
春色,春色,依舊青門紫陌(若即)
說到這裡,卻見她面上閃閃爍爍的是喜色,再一思量,心中便清楚了幾分,不由好笑,於是逼問道:“你倒是笑什麼?”
若離喜不自禁,眼角都微微勾了起來:“連你都如此,怕世間是無人能在他面前穩得心思不動。”
心中悵然一空,輕輕吻她的鬢角,喃喃一句:“痴兒。”
她似是聽聞得,又好似未曾,一側頭直直看我,問道:“什麼?”
我笑:“如何不是,他行走江湖時都將面目掩去,可卻還有人就光見那一雙眸子,都要生生多出三分牽腸掛肚來。”
若離聽了訕訕笑下,便問道:“後來呢,他便收你入門下了?”
將她端正抱在懷裡,她又將我上下打量番,又看看自己,似對我如今身形頗為不滿,撇了撇嘴才靠過來。
我自是知她不滿什麼,我自三年前身形拔高許多,她卻還是一般個頭,定是在心中碎念。此時卻也不理,自顧自講了下去。
只那一面,要讓他收我做徒,是斷斷不可能的。我也不知他身份,暗中猜測卻不得要領,只是知了這人賞識我,便不能放過了去,軟磨硬纏,他終是允我每月初七,十七便在這林中來看他練劍。又要我起誓,不再去偷學他人的招式,若無他的應允,也不得私自練。
我當時不解,每月只准我看兩次,遠比不得我日日可見得師兄弟們。
他見我為難,你可知他說什麼,他只一笑,輕輕道:“你終日與他們廝磨,也比不得見我走一套劍法。”
只他那一句,我竟是神使鬼差地應了。往後兩年裡,每每初七、十七我天不亮便去胡楊林中等候,他總是破曉而來,日落而去,只顧自己練劍,一言不發。
只是他那要我不得私練的規矩,讓人好不難過。
我看若離,她聽得雙眼發亮,便問道:“你可知那有多難受?”
她老實地搖搖頭。
我笑:“便好似你生蟲牙,楚冉不讓你沾甜食,偏又頓頓都置備了,光給你看。”
果然一聽她便虎起臉,作勢要掐上來:“我倒不信,他讓你不練,你還真能就不練了去?”
任憑她在身上扒拉,我笑道:“那是,知我者莫過你。”
不練自然是不可能的。一開始他劍走過急,我連招式都看不清楚,後來慢慢得琢磨得出一招一式,可連起來卻又記不住,待同一套劍法走到第五遍,才能記下個八九分。
我知他練的自然不是師兄弟那些入門的功夫,一旦心中記得爛熟,便開始心癢,想知道同樣的東西自己可使得出來。
只是不能在那林子裡練,自然是不能去校場練的,只有等夜深人靜過了三更,才從床上爬起來,趕在天明前去後院裡練上幾個時辰。
有些東西只要一上手,便學得飛快。
她貼著我輕輕道:“原來你小時候也是吃過那麼多苦的。”
我撫著她的頭髮:“學藝之人,哪裡有不苦的。”
她一轉眼又變了嘻嘻笑的:“還好你夠聰明,老天爺總算還是公平的。”
我也笑:“開始時他每套劍法都走五遍,總讓我記個十之八九,後來技藝漸精,他卻只走三遍,依舊只讓我記個十之八九。平日裡是一句話也不說的,那天下來我才知道,原來我偷偷練劍的事情,他竟是一清二楚的,只是這般縱容默許了,我也就不再遮掩,每每隔夜去林子裡,一直練到翌日破曉他來。”
她抓著我的頭髮繞在手指間,緞黑雪白,煞是誘人。
好似被髮稍撥弄,竟是心癢難耐,當不住將她的手捉過來,在手中翻覆把玩,將頭髮扯得愈加一團亂。
待她實在看不過,才將我的手推開,一邊問:“而後呢?”一邊用手將發稍理順。
那樣平淡的日子過了兩年,他年及弱冠,我滿十歲。
說來平淡無奇得很,我滿整歲的生辰,想要一件自己的兵器,便去校場偷偷拿了把遍是鐵鏽的劍。一時得意忘形,竟在校場中練了起來,恰恰被大師兄撞見。
大師兄資質平平,武藝不精,是方才從宮主那裡吃了罰回來的。他見我偷學武藝,竟還是在他之上不少,少不得要遷怒,當時把我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