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蓮夫人打點,她是整個儀王府裡最接近主子的人物,處事又公正嚴明,個性沉穩可靠,深受兩代主子的信任。
“你們初來別館,都給我好好記著,別多嘴長舌,壞了儀王府的規矩。王爺,不僅是當今聖上的表弟、兒時的伴讀,更因為驍勇善戰,機智勇猛而成為皇上的左膀右臂。不論政務軍事,皇上都會聽取主子的意見,對他的倚重比朝中的中書令更多。
“三年前,吐蕃人意欲吞併大唐西北四鎮,王爺主動請纓西征,拋棄在青州封地優渥舒適的日子,帶著精兵強將入駐玉門關外,抵抗吐蕃人的侵擾。王爺的功績,即便得幾十幾座這樣的宅子也不為過。”蓮夫人冷著臉,訓斥這些尚不懂得自律的少女們。這裡雖說是別館,但也不可亂了儀王府該有的莊嚴。
“我還聽說儀王面若潘安呢。”有人在下面低聲嘀咕。
“放肆。”蓮夫人橫起眉毛怒瞪那位不聽勸告的少女。
“再也不敢了。”橘衣少女雙眼含淚地低下頭。
“蓮夫人,看在姐妹們還不懂事的份上,饒了我們這一回吧。”高個子少女討好地上前拉起蓮夫人的手,笑著賠禮。
輕瞟她一眼後,蓮夫人抬目將十幾個豆蔻年華的少女梭巡了一圈。
這是老王妃第幾次送姑娘過來了?她思索著,次數已經多到她數不清。王爺功勳蓋世,得皇上信任,受群臣敬仰,有封地萬頃,家財萬貫,但他一直沒娶妃,甚至年過三十,未得一子。老王妃和皇上都為淳于家的香火擔心,偏偏王爺自己……
憶及主子的狀況,蓮夫人憂心忡忡。
牆外寒風乍起,少女們顫抖的身軀,讓她回過神來。雖說已是初春,但塞外的風仍冰涼刺骨。
“帶這些姑娘去後院歇息,我先去稟報一聲。”叫人帶走少女們後,蓮夫人順著流水前往別館的主樓容海閣。
容海閣門外有四十八名身著金甲的護衛看守,閣內正堂兩側堆放著羊皮地圖和書案,三十幾位官吏正伏案處理各種文書,再往內堂,兩邊是焚香祈福的方士,再往內是寬敞的主廳。
來到主廳門外,蓮夫人一眼就瞧見坐在主位上,丰神俊秀卻面露疲憊的主子,他正讀著來自長安的文書。
正廳兩側排列著進來議事的將軍。
廳內肅穆無聲,威風凜凜的武將們,靜靜地等著王爺處理完手上的事務。
蓮夫人正想稟報,卻見主子偏了偏頭,目光不經意落在書案上一碟沁綠的葡萄上。
猛然間他的神情一變。
“這是你最愛吃的酸甜葡萄,補償你陪我一起看公文。”拈起一顆葡萄,他怔然的將腦海裡閃過的話低聲吐了出來。
曾經,在同樣的情景下,他說過這句話,他相當的肯定。
可他是對誰說的這句話呢?
儀王再無心公務,沉溺於心事。
廳裡的肅穆氣氛有了變化,儀王麾下的猛將無不連連搖頭嘆息。
王爺常常莫名的失神,已非一朝一夕之事,但誰也不解其中原由。
提著裙襬邁過門檻的蓮夫人見狀相當的痛心。主子不知何時才能擺脫……這樣的行為。
淳于千海緩緩抬起頭來,稜角分明的俊臉陷入一片茫然。他又在不經意間,想起一些不太真實的畫面。
他總覺得應該有個人與他形影不離,但他的腦海中卻沒有那樣一個人存在。
年年月月糾纏於這個問題,令他心神疲憊。
垂下長睫,看向指間的葡萄,它碧綠清涼,宛若一隻青玉。他從來不愛此物,嫌它不夠可口,卻每日都得命人備上一些才能安心。好似看不見這些葡萄,他就會失去什麼。
幽沉的目光轉向身邊的空位。他的身邊是不是曾經有過一個相當重要的人?然而每當他努力回想,腦後便傳來陣陣刺痛。
咬牙忍住使他頭疼欲裂的痛楚,他振作精神道:“皇上有旨,召本王即日前往長安議事。東藍、益壽隨本王入京,其他人留在此地嚴控吐蕃人動向,若有異樣,即刻通報本王。”從不著甲冑的儀王用兵如神,由他鎮守西北,覬覦大唐疆土的吐蕃人長年被擋在玉門關外。東藍和益壽皆是皇室子孫,太上皇特別將他倆送到儀王身邊,命他們好好追隨儀王,學習兵法,往後好報效朝廷。
“吐蕃人眼饞西北四鎮的肥沃牧場,不可掉以輕心,本王不在時,你們就按照本王平日交代的辦,不可自作主張。本王離開別館一事,不許張揚,切記。”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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