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紫算是站在隊伍最末,若是從此地步行,少說還需走上半刻才能真正進入雪宮的範圍。
可就是離得那麼遠,她都不能將殿外全貌收入眼底。
忽然覺得光是看那麼一眼,此行都來得值得了。
人是正投入感慨著眼前的鬼斧神工,身後忽然被誰推擠了下,因為力道不重,她隻身子往前傾了一傾。
扭身看去,靜蓉站在後面的那輛馬車旁,手裡抱著只木箱子,也是回頭的形容,像是故意等慕容紫看過來,眼神對上,她立刻沒好氣道,“還不過來做事?真當自己是大小姐,等著奴婢們伺候不是?”
這隊伍後頭幾乎都是伺候主子們的奴才,此時到了雪宮,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清點所用,搬東西,誰也顧不上誰。
靜蓉大聲的一嚷,引來好些目光,均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思。
出個神還能被位分比自己低的教訓了,這很是讓慕容紫感到意外。
即便她有心在宮裡縮頭縮腦的做人,可也不能縮成這樣啊。
御前的就了不起,御前的就能對她呼來喝去?
向四下望了望,才發現尚寢大人不在,難怪有人抓住機會放肆。
端立,她眉梢輕挑,“你在同我說話?”
惠兒膽子小,從旁扯了扯靜蓉的袖子,多有提醒之意。
這靜蓉還真天不怕地不怕,胳膊一斜就甩開她的手,直渺渺的走到慕容紫跟前,把手中的箱子遞給她,“不是你是誰?把這個搬到前面去!”
慕容紫垂眸看一眼,勾起一笑,“這不是我的分內事,憑何要我搬?若你是在請我幫忙,我是可以考慮的,只你的語態不對,還有,我是不是大小姐,與你亦不相干,入了宮,大家都要盡心竭力的為皇庭辦事,不過你要伺候我,我倒是無所謂的。”
周圍響起竊笑聲。
自打太傅大人這女進宮後,聽得比見得多。
誰也不曉得她真正是個什麼性子,當下親眼一見,先不說生得好不好看,性子倒是爽快利落!
宮裡頭過活,怕的是背地裡的陰損,暗中捅刀子,看不起曲意奉承,裝可憐伴委屈。
像慕容紫這樣的世家小姐,入宮為婢已是少見,既不拿身份壓人,又不輕易受人欺到頭頂,能做到這般不卑不亢,著實不易。
眾目光中,已有眼色對她露出欽佩之意。
再說在御前伺候的靜蓉姑姑,平時就得理不饒人,不少人受過她的氣,這會兒能有個人教訓她,他們就是看看也覺著痛快。
靜蓉被說得臉紅一陣,又白一陣。
想起早晨為小殿下更衣時,被殿下嫌棄自己生得不如慕容紫好看,她心裡就憤然得很!
“你說這不是你的分內事,昨夜都過了亥時,不知是誰削尖了腦袋往東華殿鑽吶!”
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竊笑聲沒了,唯有一片譁然。
慕容紫神色微漾,“有些話不可以亂說。”
靜蓉得意,“怎麼?難道我說錯了?”
“你沒說錯。”她道,眸光尖銳了幾分,“可你為何不說是你們辦事不利在先,宋大總管才會差了人來讓我親自過去?倘若這份逾越讓你不痛快,我還真是沒轍,自己不得本事,你怨得了誰?”
靜蓉被她堵得火冒三丈,“別仗著你是太傅大人的女兒就在宮裡橫行霸道,讓你搬你就搬,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原來你是不舒坦這個。”
慕容紫松釋了神情,笑得遺憾,“雖然我從沒有仗著家世欺負哪個的意思,不過聊勝於無,誰讓你不是呢?今兒個這箱子我還就不搬,你奈我何?”
“你這——”
“一人少說一句吧!”
搶在靜蓉罵出難聽的話之前,惠兒橫擋在她二人之間,小聲央道,“各宮各院的都在,傳出去丟了自己的臉面,讓尚寢大人曉得了更不得了,又是祭祀的頭一天……”
“是個懂事的丫頭。”慕容紫嘴上說著誇讚,抬手輕輕把她撥到一旁,正對那劍拔弩張的,好言相問,“可是真的要我幫你搬?”
這廂剛剛說完,一個清淡的女聲在眾人圍住的外圈響起,問道,“搬個東西都要人幫忙,手斷了?”
語氣聽來平無起伏,帶著股子高不可攀的清冷和絕對,總是讓人單是聽著聲音,都覺得該是個不同凡響的人罷。
遂,眾宮人們順著那聲音起始,給人讓出一條道來。
那是個氣度不凡的女子,身量相較一般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