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
“這正是為父感到不妙的地方。”老王大人重重地說。
“您是說?”
“為父擔心,我們這麼些人,從來就不曾真正琢磨透他。若當初他一心想往上走,說的大部分話,做的大部分事,也都發自真心,那麼,自他跟了南郡公後,他整個人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王晗也仔細地想著。但沒有用,她所能知道的成親以前的事,少得可憐。
“他對你可好?”老王大人換了個方式問。
“他……”王晗想了想,點點頭。“好。”
老王大人眯起眼睛審視著王晗的臉。
“在王潭出現之前,”王晗詳細地對他說,“確實算好的。這也是為何我總想著您對他有恩,他不該教我不開心。其實是我把事情調反了,他待我不錯,才讓我誤以為他謹記著您的情。”
“不錯……不錯……”
老王大人琢磨著這個詞,收回了視線,向下看著,一隻手輕輕拍打桌面。
有幾句話,本該連著的,但王晗不敢全說出來。仲德待她不錯,她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可另一個事實是,才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他又對別的人好了。
“眼下,我們只能看著,不能做什麼。”看到父親長時間地思考仲德的為人,王晗說。她感到很心疼,嫁了人的人了,還要父母替她這麼操心。她也感到高興,這句話由她說出來而不是父親,他不會因不得不承認自己無力改變什麼而被刺痛。
老王大人在這裡做客的幾天中,府上一片安詳。王潭幾乎不踏出房門半步,至少王晗陪著父親走在府內各處時,從來沒碰到過她。大堂的佈置還在進行,但一切都靜悄悄的。侍琴像突然破了音,說話必須把耳朵湊過去才聽得清。她的一張臉緊在一起,像是默默承受著巨大的冤屈。
南郡公特別准許仲德抽出時間陪同岳父到城中各處看一看。這座城是南郡公的驕傲,也是他向王氏或另外兩姓氏展示實力的最好證明。老王大人一聽到仲德傳達了南郡公的意思,就向他表示,他此次前來,順道也帶了點心意過來,希望能有機會親自送與南郡公。
第二天一大早,仲德輕手輕腳地翻起來,王晗用眼神詢問他。
“先陪岳父在院中練一練,”他解釋,“再去桓府。”
“很久沒見到爹耍槍的樣子了。”王晗側著支起頭,陷入回憶中。
“暖一暖手腳罷了,”仲德笑著說,“你當要刀槍上陣啊?”
“公會不會嫌爹多事?”
王晗心裡有疑問,特意降低身份向南郡公示好不像父親的作風。
“當然不會。”仲德坐著把腳伸進靴子裡。“你別胡思亂想。公很忙,但聽到岳父想去拜訪,立刻就安排了。”
他們在桓府坐了大半天,用過午飯後才回來。看到父親喝過酒由人攙扶著進來,王晗接過他的手臂,直接送他到客房。老王大人粗重地喘著氣,眼皮半耷著。王晗和伴喜合力把他扶到床邊坐下,蹲下去脫他的靴子。
“待會,到這裡來。”老王大人含糊不清地說著,“我有話與你說。”
王晗像前一天一樣,坐在書房裡獨自冥想,等著與父親的談話。因為喝了酒,老王大人睡得比昨日久,當他差人來叫王晗,王晗趕到他屋裡時,他們都意識到,今日沒什麼時間用來琢磨那些不易猜測的事。
“爹有什麼話要囑咐女兒?”王晗直覺要這麼問。
老王大人端坐著,一隻手的前臂橫放在桌上,他看起來還在發呆。王晗感到微微的著急,就像等著遲遲不下的裁決。
“在朝廷與桓氏開戰之前,你們是否該離開此地?”
“爹!”王晗驚訝地叫道,伴隨著真正的恐懼。她完全沒料到父親已經想到了這一步。
“這一戰,想來避免不了了。”老王大人的手握成拳頭,關節在桌面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打。“朝廷那頭,已等於宣告天下,必要叫桓玄死了那條心。他們剛剛鎮壓了東部沿海的叛亂,士氣很足,自認為如今當勢不可擋。桓玄接連上書朝廷,言辭激烈大膽,朝廷早已覺得顏面喪失,不將他打入水底,今後難以服眾。”
王晗嚥下一口水,緊張地聽著。
“桓玄也不退讓,雖口口聲聲數的皆是司馬元顯父子的不是,那稱雄之心簡直昭然若揭。這兩方,你猙我獰,不鬥個你死我活絕不肯罷休。但看他們兩方實力……”出現短暫的停頓,老王大人似乎在心中用一把稱掂量兩頭的重量。隨後,他搖了搖頭。“戰局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