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裡放。
琳琅見狀一笑,忙叫二妞端湯抓果子給他吃。
成哥兩手抓滿了蜜餞,小聲地道:“嬸嬸,我能不能不吃帶家去,給奶奶和哥哥吃?”
琳琅聽了笑道:“你只管吃,等家去的時候,我再給你包一大包拿去。”
成哥這方興高采烈地大吃大嚼起來。
半日,大雨未歇,倪家媳婦便打著油布傘找上門來,見成哥如此,穿的又是沒見過的新衣裳,不禁羞得滿臉通紅,道:“成哥不懂事,嘴饞得很,給您添麻煩了。”
琳琅忙笑道:“成哥吃東西還記掛著令婆婆和他哥哥們,可見你教得好,小孩兒家知道什麼?不過雨下得大了,他來避避雨,我給些東西吃。”又讓座倒茶。
倪家媳婦忙道:“不坐了,我婆婆在家還病著起不來,不敢離開。”
琳琅聽了,關切地道:“我今兒才回來,竟不知道,也沒去探望,令婆婆可還好?”
提起婆婆的病,倪家媳婦不禁愁容滿面,嘆道:“不過養著罷了,周大夫說,得吃人參養榮丸,哪裡有錢配去?偏這回發餉銀遲了好些時候,又短了二成,一家老小五六張嘴,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下一回領餉銀呢!”
倪家男人原非楊海麾下,是另外一個張姓千總麾下的,也跟著出征西北了。楊海麾下的兵士還好些,楊海從不克扣他們的軍餉,他們拿著餉銀,還能維持一家溫飽,只是別處的兵士就不成了,年年月月餉銀都被上峰扣下好些。這些琳琅盡知,卻也無可奈何。
又想到倪家媳婦素來是個可敬的,常做些針線賣,自丈夫出征後,也極孝順婆婆,琳琅便道:“你若短錢使,只管來找我,別的幫不上,這些還能幫襯些。”
倪家媳婦再三謝過,拉著成哥要回去,道:“等衣裳洗乾淨了,再送來。”
琳琅笑道:“原是給虎哥兒做大了,也不過白放著,給成哥穿罷,別嫌棄。”又叫翠兒包了兩包蜜餞,道:“拿給孩子們吃,等明兒天晴了,我再去探望令婆婆。”
倪家媳婦連連推辭不肯要。
琳琅道:“你不收,叫成哥那幾個哥哥怎麼著呢?偏成哥吃獨食?快拿去,我給孩子們的一點心意,又不是給你的,倘若不收,我可惱了。”
倪家媳婦只得收了,又叫成哥磕頭謝過。
琳琅忙命攙起,親自送到門口,看著他們漸漸離去,方回來。
秋菊道:“這人真是不同。孫家衣食不缺,陳安人偏愛那些虛體面,沒臉沒羞地來借奶奶首飾,不借反叫她記恨,借了又弄壞了。瞧瞧倪家,家徒四壁,窮得很,倪家奶奶卻有志氣,做針線打絡子賣,又孝順,也從來不伸手找人借錢借東西,一件衣裳還記著要還。”
又過了幾日,陳安人果然特特打發人去城裡找邢金匠打首飾,想來是期盼得到更精巧的首飾,又或者是因為和妹妹吵了一架,也或者是因為琳琅的累絲金鳳上山時已經戴過,總而言之,陳安人近日並不出門回孃家,只一心等著首飾打好。
琳琅叫秋菊觀望了兩日,方放下心來。
楊奶奶得知後,拈著腕上琳琅孝敬她夏日帶的蜜蠟手串,唸了一聲佛,道:“你這法子倒也妥當,能不得罪還是別叫她記恨的好。”
琳琅抿嘴一笑,回頭叫人去摘櫻桃、杏等。
楊奶奶見她忙完,才問道:“倪家老婆婆病了,你去探望了不曾?”
琳琅忙道:“昨兒去了,拿了二斤糖,幾斤果子,又稱了二兩人參。我想著他們家別的也用不上,人參正好用來配藥,豈不是便宜些?從前林姑娘送給我的人參拿了一支給大哥帶走,下剩的也差不多用完了,便是平常的人參也有簪頭粗細,比外頭買的強些。外頭賣的人參都沒有好的,雖有一支全的,也必定截了幾段,鑲嵌些蘆須,看不得粗細。”
楊奶奶點頭稱讚道:“我原說借她家點錢買人參,如今看來,還是送人參做禮好些,既體面又周全。你說外頭賣的人參不好?皇天老爺,這治命的東西還有作假的不成?”
琳琅笑道:“什麼沒有作假的?為了錢,多少人做了這樣的事。”
何以世人總說士農工商,以商賈居末?皆因商人重利,無奸不商的道理。
楊奶奶聽了,道:“也不怕天打雷劈了!”
又道:“趕明兒跟玉哥兒說一聲,他做生意可不能昧著良心。”
琳琅笑道:“他做的都是些布匹紙紮香料扇子等生意,哪裡做這些,便是做了,若果然昧了良心,我頭一個不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