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關注的目光裡,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僅僅想看她一眼。
他想讓她看見,想讓她為他著急;想讓她為他心疼;想讓她知道他是有多厲害!他原本就是想這樣做!
這種近乎於幼稚的自我表現他從來沒有試過,直到那一天才知道原來自己也真是庸俗得可以。
還是逃不過從前被他嗤之以鼻的那種毫無來由與價值的無聊炫耀。
可即便是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庸俗,他還是想讓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告訴她她的男人就那樣把齊盛堯籌劃良久的一個數千萬投資的實體給端掉了。
就像現在一樣,他真的想捏著她的肩膀告訴她,徹底扳倒齊盛堯絕對指日可待。給他時間,他絕對不會讓她苦太久。
可是她卻說疲憊。
在他能夠把自尊踩到地下,在他能夠說這些話之前,她卻告訴他說,她疲憊。
因為一直走,走不到盡頭,所以會疲憊?
那他呢?難道他就不曾疲憊麼?
為什麼最該留在他身邊的人,此刻卻告訴他,太累,走不動了。
他只要一點點時間,或許更久一點,但他發誓,真的不需要太久,再陪我走一段,真的這種日子,不會太久。
齊家琛握在杯子上的手還是抖,抖得厲害。那杯子裡水也倒得太滿了些,這讓那不受控制的抖動變得愈加明顯。想停卻怎麼也停不下來,齊家琛只得將個杯子重重放返在桌面上。
‘呯’的一聲響,半杯水溢位,流滿一桌。
“齊總……”田大力目瞪口呆,在對面這人冰冷強大的氣場下面,就連扶杯子擦水都成了拿不準該不該實施的舉動。直到齊家琛鎖緊眉頭轉過臉來。
“給我訂一張飛機票,我要出差。”
“去、去哪裡?”
“隨便,越遠越好!”
極度反常而且無限暴躁的聲音消失在辦公室的門外面,同時消失的還有齊家琛高大挺拔的身形。田大力一直佇立在老闆的辦公桌前,辦公桌面上,有他剛剛丟下的、裝了半杯水的杯子,有一些被水漬過的檔案紙、有一些文具、一部電腦、還有一串鑰匙。
鑰匙串上面分工明細,田大力清楚得很。裡面有齊家琛的車鑰匙、家門鑰匙、辦公室鑰匙、車庫鑰匙、他所有的鑰匙……
他出差了?可是飛機票還沒買?而且連鑰匙都不要了?
第72章 這文好長呀
深灰色的隆冬,實在是個適合分手的季節。
整個世界都是蕭瑟。
天是灰的,街是灰的,樹是灰的,就連空氣也是灰色的。它們冰冰涼地,從冷漠的世界裡鑽進你的身體,白白逛悠了一圈,卻毫無目的。於是又溜出來,變成染了體溫的呵氣,看著像是唯一還能陪伴你的東西。
可是下一秒,又彌散在了開去,原來它們根本不能陪你一直走下去。
鍾蕾從鍾天闊家裡出來的時候抱著個紙箱子。
她站在路邊仰頭望著天,幽暗的、陰沉的天空,遮著一團團色澤不明的雲。它們並不漂亮,卻真實地存在於那裡。遮住了月亮、遮住了天。
這些雲朵,並不天真,它們就是這個現實世界的樣子——陰冷而灰暗,於是它們真實。也許沒有一個人喜歡這樣陰沉的寒冷天氣裡造成陰沉的雲,可是鍾蕾卻盯著它們許久。她想看久一點,看久一點倒好像真的愛上了它們一樣。
它們擋住了月亮,卻為這個世界獻出了自己。
懂得看雲的那一天,才知道真的愛上了你。那一團團瀰漫在天空裡的絲絮,寫得全部都是你的名字。
鍾蕾低了頭,心裡掛念著頭頂上遠遠的那些雲朵,只是她卻已不能再看下去。她能看的,只是手裡的那隻紙箱子,僅此而已。
卡其色的硬紙面,在歲月的洗禮下被磨成了白白點點。細細看上去,原來卻是一個個散碎的心形和小熊圖案,因為黯了色、少了角,早變得模糊不可認。
天冷,星星就亮;人孤單,夜就漫長。
宿舍裡只有冷冷清清的牆,所以鍾蕾抱著紙箱子坐完地鐵又轉公車,顛沛不休卻樂此不疲,只是不想回去那一室的冷清。到達終點站的時候司機大哥前來趕人,“姑娘,這是末班。不回頭了。”
鍾蕾懵懂抬眼,喑啞重複了一句‘哦,不回頭了’,一個人沿著公路往宿舍走。
手裡的紙箱子很重,墜得人手心生疼,胳膊也是酸的,她邊走邊靜靜盯著那盒子上的小熊,原來二十幾年前的小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