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悶聲低頭,受著這些人的指責,把苦和怨全往肚子裡咽。
邢氏看眼賈赦,嘆了句:“也不知道璉哥兒最近跑哪兒了去,整日不見人影。叫他每日記得來給老祖宗請安,如今也都忘到腦後去了。”
賈母皺眉,她是知道賈赦夫婦給了這孩子不少銀子,指望他能幹出點出息來。看如今這光景,八成是沒戲了。賈母拉住邢氏的手,盯著她的肚子道:“叫他野去吧,我這廟小,可不用他來拜。”
邢氏明白賈母的意思了,看來賈母有放棄賈璉的意思。她看眼賈赦,見賈赦對自己點頭,邢氏方笑道:“我給迎春瞧了幾個世家子,倒覺得那仇翰林的兒子是個不錯的,斯文老實,平日又好學上進的。迎春這孩子本就不是個愛拔尖的,穩重。與他相配,性子倒是十分合適。這仇翰林的家世雖算不上鐘鼎望族,可也好歹是個斯文之家,祖上靠著科舉出仕,一代代下來,沒做上大官,可也不不算小了,堪堪稱得上書香世家。”
賈母聽著不錯,點點頭,也沒細問。
邢氏也知道賈母不太關心這個,她也不過是象徵性的告知一聲。“既然這邊都妥當了,媳婦兒回頭就去知會她家,等著媒人擇吉日上門了。”
賈母樂呵道:“咱府裡也算是出了一樁喜事。只是日這日還要往後拖一拖,東府那邊鬧得才消停下來,暫且等個三兩月的。”
邢氏笑著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這段日子可不適合議親。”
再說薛姨媽自從搬回老宅之後,就如王夫人所言,安安靜靜的在老宅等了十天半月,卻不見榮府有動靜,也不見有人來接她回去。
薛姨媽有些懊惱,這才覺得自己好似被王夫人騙了,這日就派人去找王夫人催促。卻得知王夫人臥病在床的訊息。
薛姨媽便帶著女兒寶釵來探望,順便也可打探一下榮府的情況。
王夫人臉色慘白的躺在在榻上,眼睛半睜著,不大精神。她見薛姨媽來了,忙讓丫鬟扶她起身,虛弱無力地靠在背墊上。
薛姨媽皺眉擔憂道:“你這是怎麼了?”
“還不是被氣得。”王夫人無精打采地抿了抿乾裂的唇,接過丫鬟金釧遞來的茶水,抿了兩口,似乎不夠滋潤,又抿了兩口,才放下。
薛姨媽心疼的握住王夫人的手:“姐姐怎麼成了這副光景,姐夫呢?每日可曾來瞧你?”
“別提他。”王夫人眉頭皺的更深,一聽賈政這人就更加傷心抑鬱。“也怪我多事,好心攔下了寧府治喪那活兒。我一把年紀了,能圖什麼,不就是好心幫襯。誰知道這一幫還出禍端了,沒一個體諒我的,都把事兒怪在我身上。連他也是,寧府治喪越矩的事兒鬧到聖上跟前了,他非覺得因我的關係,他在皇上跟前掛了壞名聲,以後指望升遷難上加難。”
王夫人說著,垂淚,哭得悽慘無比。
薛姨媽也跟著難受起來,她這個姐姐自小就是極為好強的,凡事喜歡衝在最前頭,做什麼都要最好,常得長輩的讚美。連家人這事兒上,她都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多少倍兒來。薛姨媽本來瞧著榮國府家大勢大,是個好歸宿。誰曾想,她驕傲了一輩子,如今竟落得這樣悽苦的下場。
薛姨媽也沒再多說什麼,勸慰了王夫人幾句,留些藥材下來,也便走了。至於帶來的那些金銀之類的貴重之物,她沒送,原數帶了回去。
寶釵路上一直依靠在薛姨媽的懷裡,沉默不語。
薛姨媽摟著女兒也沒說話,心裡卻像鐵一樣沉重。想起當初他們母女還去大房試探邢氏的意思,意圖攪亂寶玉和黛玉之間的姻緣。如今想,人家壓根就沒把她們瞧在眼裡,也沒想叫黛玉和寶玉好,故才那麼幹脆利落的表明態度。薛姨媽當時還覺得挺高興,如今回味起來,不單單覺得沒滋沒味兒了,還有種誤吞了蒼蠅一般的噁心的感覺。
榮府的二房是完了,王夫人不爭氣,賈政又是那個古板樣子,寶玉那孩子性子好歸好,可是個欠管教的。女兒若是真嫁過去,還不得被大房那個邢氏壓得死死的?
薛姨媽再次嘆氣,目光漸漸堅定起來。她決定重新思考自己的女兒與榮府寶二爺這門親事了。
月末,天寒地凍,眼看就到了除夕。各家各戶忙於採辦,而在青山書院就讀的寶玉和賈蘭也快放假歸來。
榮府預備過年的一切都緊鑼密鼓的準備中。臨近年關,林如海也給賈赦來信了,報了一家子的平安之後,順便告知賈赦他們父女來年開春就來京就職。至於到底做什麼官,皇帝那邊還沒定下來,但因賈赦、吏部尚書與老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