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知道麼,蟠兒他——”
“嗯,大哥跟我說了他在學堂乾的混賬事兒。瞧瞧你那外甥的本事,在外鬼混也罷了,竟把此等□□往學堂裡潑,有辱斯文。”賈政罵道。
王夫人抹淚道:“我聽著也詫異,萬沒想到他這麼混賬。可好歹他是個孩子啊,我妹妹孤寡一人,帶著一對兒女居家過日子,何其不易。錯了是錯了,改了就是。老祖宗怎就能這般狠心地打發她們出去?妹妹本就是進京來投靠我的,可叫我怎麼開口說趕她出去的話啊!”
“什麼,母親叫你趕她們出去了?”賈政驚訝道。
王夫人點頭。“聽說是大嫂子去老祖宗那兒唸叨的,也不知道她怎麼說的。”
賈政氣得咬牙,握緊拳頭。“大哥這是明擺著擺我一道,這邊跟我說什麼‘商量’,那邊早做好的決定。糊弄我也罷了,還叫嫂子先去老祖宗那嚼舌根子,害得咱們夫妻連句說情求饒的機會都沒有。真真是狠絕到底啊!這算是什麼兄弟,什麼妯娌!”
王夫人只會比賈政更恨:“老爺,我早前說什麼來著。她們夫妻早瞧我們二房眼紅,嫉妒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看他們夫妻早就算計上咱們了,必然謀劃了好一段日子。不然我們夫妻,怎可能落到今天這地步。老爺,咱們可不能再慈善了,還顧忌什麼兄弟之情,他們都不管不顧了!”
賈政黑臉沉吟道:“知道了!”
王夫人又哭,她才從妹妹那裡拿了些錢往宮裡送,如今叫她開口打發走妹妹,她哪有臉開口?
賈政也煩:“你那外甥也該安分些,瞧瞧他惹得這叫什麼事兒,傳出去,叫我們賈家子弟的臉面往哪兒擱?”
“老爺,我聽說的那些個都是遠親,家裡窮,有什麼打緊的?再說這幾個子弟本就是不務正業,貪圖小利的,他們瞧著我那侄子長得好又出手大方,必然想勾搭要錢得便宜。您想想,這事兒若非你情我願的,能成麼?老爺,您可不能信大房傳的那些話,他們對咱們存著什麼鬼心思,您還不瞭解?”
賈赦皺眉想了想,點頭,妻子說的不無道理。剛才大哥跟自己說話的時候,他為了叫自己更丟臉,言語肯定有誇張的成份在。
“如今要緊的還是老太太那邊,該怎麼勸。”王夫人緊張的搓手,為難道。
賈政是沒辦法,嘆口氣,悶聲躺在床榻之上不言語。
“要不,咱倆去求一求?”王夫人看著丈夫。
賈政拉不下臉,氣道:“要去你去,他也不是我的混賬外甥。”
王夫人聽這話,也惱了,哭道:“老爺這是嫌棄我了?我們是夫妻,我外甥不就是你外甥,怎就只成我的了。”
賈政蹙眉瞅一眼王夫人,翻個身不說話,也懶得看他。他天天死盯著戶部那些檔案,已經夠乏味枯燥的了,回來還要被家裡這些破爛事兒煩擾,還得聽媳婦兒哭鬧。這一天天的日子怎麼這麼累,就沒個能教他覺得清淨舒坦的地方。
賈政閉了會兒眼,聽王夫人還在哭。氣得起身吼了她一嗓子,然後麻利的穿鞋去了趙姨娘那裡。
王夫人被周瑞家的一再勸慰,才止淚,滿臉恨。恨大房逼迫算計,恨賈政無情無義,更恨自己在這樣的家做媳婦。
“老爺在外為公務煩愁,回來又遇見這種事兒,煩一煩,也是有的。太太也彆氣,緩他幾日,他一準回來哄太太。”周瑞家的勸道。
王夫人冷笑一聲,擦了擦眼角的淚,絕望道:“我也不指望他,從沒指望。”王夫人頓了頓轉而抬眼看周瑞家的,“你想想,我嫁進門這二十多年,老爺何曾關心過我,關心過後宅的事情?他從來就不愛管這些的。今兒個是我失態了,打擊接踵而至,我一時忍不住才……算了。”
王夫人說罷,起身前往賈母處求情。豈料吃了閉門羹,賈母以疲乏休息為由拒絕見她。
王夫人立即明白賈母對這事兒的態度了。猶豫了半晌,她的腳步最終朝梨香院邁去。
今日,薛寶釵總愛整日悶在屋中,抑鬱沉默,埋首做些針黹。
薛蟠瞧不下去,今兒個弄了一對兔子來給妹妹逗樂。寶釵倒喜歡這些毛茸茸的玩意兒,樂得躲在屋子裡逗弄。薛姨媽見她們兄妹感情好,就笑著坐在一邊吃茶。
王夫人進門時,正瞧見她們一家三口這樣的光景,眼色沉了下來,心中愈發難堪。
薛姨媽、薛寶釵和薛蟠見王夫人來了,忙起身相迎,請她上座。
王夫人受不住他們的熱情,又是嘆氣。
薛蟠忙問:“姨媽,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