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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葉平君聽到她這一句話,心中就是一鬆,立時就安穩下來,嘴角就慢慢地揚起,露出一抹微微的笑容來,她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一旁的護士問道:“葉小姐,你需要什麼?”

平君緩緩地搖搖頭,汗溼的鬢髮貼在了額角上,她燒還未全退,這會兒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只閉著眼睛疲憊地說了一句:“沒事,我太累了,就想再睡會兒。”

虞昶軒來的時候,她還未醒。

房間裡只開著一盞小小的檯燈,略有些幽暗,幾名護士看著他走進來,忙就站起身來,才要稱呼,虞昶軒便示意她們安靜,那幾名護士也是懂眼色的,看著虞昶軒走到了平君的床邊去,便都退了出去。

虞昶軒俯身下去看沉睡的平君,見她睡得極為安穩,她的睡容他是極熟悉的,依然是略側著身子,右手放在枕邊,手指輕輕地向手心裡蜷縮著,他將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裡,她的手很軟很暖,柔若無骨,細細的手指彷彿是一碰就會碎掉一般,他將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她的手心暖暖地貼服在他的肌膚上,就彷彿是嬰兒最柔軟的觸碰,他用最輕微的聲音開口叫道:“平君。”

她睡得迷迷糊糊,在睡夢中“嗯”了一聲,那眼皮很沉,就是睜不開,他緩緩地低下頭去,埋首在平君的面頰一側,輕輕地吻著她,房間裡的燈光照出暈黃的一片,映照著房間裡那些年代久遠的紫檀木古董傢俱,烏木格子,雪白的牆壁上,都映下了斑駁的光影,只有他深深地低著頭,面容沉浸在陰影裡,所以就連他臉上的表情,也被隱沒了。

平君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她的燒已經全都退了下去,額頭卻依然沁出細細的汗來,渾身都暖暖的,這才發現自己是被一個人攬在懷裡的,她抬起眼眸去看他,他還是睡著,英挺的眉宇間還是一片疲乏的顏色,身上的外套未脫,戎裝上的領章燦爛耀眼,袖子上的扣子硬邦邦地硌到了她的肩頭。

這樣的再度見面,竟恍如隔世一般。

她輕輕地動了動,他自小在軍中,很是警醒,竟然也跟著就醒了,一見她睜著眼睛一聲不吭地看著自己,笑道:“我竟比你起得晚了。”她卻還是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躺在那裡看著他,他被她看了半天,笑道:“怎麼?你不認得我了?”

平君伸出自己的手指來,輕輕地停在他濃黑的眼眉上,慢慢地順著眉峰一點點地劃下去,再觸到他高挺筆直的鼻樑,“我認得你。”

她說完這一句,眼圈卻驀地一紅,他問道:“你怎麼了?”平君的眼睫毛無聲地動了動,眼淚就流了下來,哽咽著道:“我沒有媽媽了。”

虞昶軒的目光微微一頓,伸手過來將她用力地摟在懷裡,低聲道:“你現在有我了,我這輩子都要對你好。”他的聲音是低沉的溫柔,他們兩個人經歷了這麼多,波波折折,現在總算這樣平靜地相守在一起,而那些過往種種,哪有這一刻的溫暖來的重要。

平君就那麼凝看著他,輕聲道:“你現在不怪我了麼?”

他知道她問的是什麼,卻只是微微地笑著,湊到她的耳邊柔聲道:“我真想你,讓我抱抱你。”

他伸出雙臂將她抱在懷裡,平君眼眸一陣溫熱,竟是無聲地抽噎了一下,卻又聽到他半促狹地說了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得再生一個賠給我。”

平君立時就紅了臉,使勁地推了他一把,虞昶軒就勢伸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按了按,笑道:“可算是退燒了,我一會兒還要去處理些軍務,今天你也躺著不要動,這裡不比金陵,昨天又落了點小雪,外面冷得很。”

她點點頭,伸手朝著外面指了一指,道:“下雪了。”虞昶軒循著她手的方向轉過頭往窗外看去,笑道:“那不是雪,是種在院子裡的梨花。”她定睛看去,果然就是幾片雪白的花瓣,被風吹在窗上。

虞昶軒看她看得出神,再見床邊那一盞小燈還是開著,竟是點了一夜,只是到了白日,再沒有夜裡那樣的亮意,臥室裡靜悄悄的,此情此景,他忽地輕聲笑道:“我倒想起小時候學過的一句詩來,甫能炙得燈兒了,雨打梨花深閉門。”

她回頭對他道:“你還記得小時候學過的詩嗎?”虞昶軒笑道:“原本我也記不得,誰喜歡這磨磨唧唧的東西,後來被我父親打了三十個手板子,就記住了。”他想起來兒時的事情,便又笑道:“當時我爺爺還在世,看我父親打我,很是心疼,就在一旁用柺杖敲地罵我父親,說咱們虞家人記得馬革裹屍、肝腦塗地這八個字就好,記什麼梨花什麼閉門,難道還要考狀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