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年明白了,姬修遠是要製造一個他不久於人世的假象,而作為現今唯一皇位繼承人的淮陰王卻又失蹤,作為兩人親孃舅且手握兵權的洛元帥在皇帝駕崩後入主京都、主持大局是多麼順理成章的事啊。“皇上,你為舅舅設想得可真周到啊。”
“我一向體貼。”
“那麼,你下一步是打算……”
“將裝病進行到底。”
“哦,我是問……皇上你打算什麼時候駕崩?”
“顧錦年,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當寡婦?”
“皇上駕崩了,臣妾才好做主處理了你那些尚儀們啊。”
姬修遠壓住心頭狂喜,故作鎮定地問:“怎麼,皇后是在吃醋麼?”他必須要確認這件事。
顧錦年雙唇開合,吐出兩個字,“不是。”
“那你急著要處理她們做什麼?”
“怕你寂寞,我是想安排她們去陪你。你想想看,要想引出洛元帥,說不得就要假死一次,假死後不管你藏身在哪裡都需要人照顧陪伴吧,她們深受你的寵愛,我自然要早些打點應用之物準備著到時候安排她們侍寢。”
“難得皇后一番美意。”姬修遠翻身面朝牆躺著,心中說不出是酸是澀還是苦。
顧錦年自是不知道他因為什麼在鬧脾氣,見他如此便問:“我又哪裡說錯了?”見姬修遠半晌不語,她也懶得再問又不想與他爭吵,便打算起身離開,哪知才動一下,姬修遠竟立刻回身瞪她,“坐好。”隨後,他也坐起來,抱著膝又瞪她半晌,才沉聲道:“我要跟你好好談談。第一,我和那幾個尚儀是做戲給人看的,她們三人都是暗衛也都是處子之身,不信的話,你大可讓人為她們驗身。”顧錦年驚呼,“你有女暗衛!”姬修遠撇了她一眼,“多數時候,女人做事比男人方便得多。”顧錦年瞭然一笑,好奇地問:“你都讓她們去做過什麼事?打探情報還是潛……”“別轉移話題,我還沒說完。剛剛說了第一點,還有第二點,你隨我來。”撩開被子,姬修遠下床穿靴整衣,拉著顧錦年的手一同出了他的寢宮。
顧錦年被姬修遠一路拖著來到潮汐,登上三樓,兩人臨窗而立,太液池盡收眼底。黃昏的橘色光暈映在池水上,被一波又一波的水浪湧動成點點爍爍的光點,彷彿是一雙雙調皮的眼睛在一眨一眨地望著兩人。
“我喜歡你。”姬修遠眼望著那輪搖搖欲墜的落日緩緩開口。
“你說過了。”
“我以為你忘了。”
“我記得。”
“你喜歡我嗎?”
“我說過了。”
“你確定?”
顧錦年被問得啞口無言。她確實沒有對他說過她喜歡他。姬修遠側目望她,沒有錯過她尷尬為難的神情,不著痕跡地將目光移走,心中的痠麻脹痛就如正退潮的池水,前浪未盡後浪又湧。沉默片刻,他微微一笑,展臂攬上她的腰,“是我忘了,你說過的。”
顧錦年張張嘴,又閉上,低低“嗯”了一聲。
“嫁給我吧。”
“什麼?”
神情真摯的姬修遠認真地重複了一遍,“嫁給我。”
顧錦年不禁啞然,“我還以為我三年前就嫁了呢,原來竟然是做夢。”
“那個是生意,是皇帝與顧家做的一筆生意。現在,是姬修遠要娶顧錦年。”
顧錦年輕哼一聲,微揚著頭,故作一副驕傲的樣子,“窮小子,沒有聘禮也沒有信物,紅口白牙的就來求親也太隨意了些。”
姬修遠抓著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這個聘禮和信物你收不收?”
顧錦年垂下眼瞼,忍不住地翹起嘴角,“勉勉強強吧,我還以為會是半壁江山做聘、萬里山河為信呢。”
“真是嫌貧愛富。”
“顧家人一向如此。”
“那今夜才是我們的新婚之夜?”
“……”
姬修遠低頭吻了下去,雙手由顧錦年的腰間緩緩上移……
“這……不是……”顧錦年徒勞的掙扎著,“不是寢宮。”
“沒關係,此處風情更加。”
“可是……”她還想做最後的抵抗,“這裡沒有床。”
“波斯地毯很軟。”
“現在還不是晚上。”顧錦年這句話一出口,姬修遠果然停下動作。兩人同時側頭看了看窗外昏黃的天色,姬修遠一拉她的手,“回寢宮。”顧錦年卻突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