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熟悉的街名,這……可不是京城的佈防圖?!再瞥向那兩名風塵僕僕的將軍,以他們為高權重,我們幾家又交好甚深,回來怎會一點風聲都沒有?不是揹著朝廷偷偷回來的吧?難道,難道爹爹要反了?那我剛剛在幹什麼?不是等於逼新王叫一箇舊王的御賜之名麼?怪不得他從不叫我的名字!他早有不臣之心!我兩腳發抖,身子一軟,居然就嚇得魂不附體,趴倒地上了,突然哇的大哭出聲。
其實我這淚完全是嚇出來的,我一直自詡聰慧,居然在這樣的節骨眼上犯了忌諱!可要我現在不硬撐下去,受拖累第一個就是孃親呀!我是不盼爹爹改口了,要不我可真從小四變死人了。現在姑且裝裝傻,仗著寵愛拼一拼,要是爹爹肯放我一馬,我也可以藉此看看他能為我退讓到什麼程度,平素那些寵,到底是真出於愛我,還只是裝裝樣子。今兒還真是錯有錯著,選了個常人不敢打擾的鯤鵬齋。看今天的議題,在座的都是父親的心腹,只要他們不傳出去,那些整天盼著我死的姨奶奶們大概是不會知道的,那我還可以暫時保住性命,否則……都是那死烏龜害的,要不是那王八蛋挑釁我,我就不會……哼!要我死了,我,我死了也不放過他。
還在趴在地上腹誹,突然一雙大手將我抱起。父親二話不說,便用那東北進貢的天蠶絲四合如意雲紋袍袖擦去我的眼淚鼻涕,一邊哈哈大笑:“你這傻丫頭,原來你們是忌諱這個四字,我說怎麼你娘怎麼好像不大高興我叫你小四。說起來,你這國昭的名字還是御賜的呢,從今往後爹爹就學你娘叫你昭兒便是,來來來,快給我收起眼淚,哭得臉都花了。哎,看你一哭,爹爹也沒議事的心情了,走,帶上你娘,今兒個我們一家三口放風箏去。”
我愣愣的坐到父親的腿上,聽著他繼續轉頭對向秦林和盧家慶,生硬的說道:“聽到了嗎?此事到此為止,毋庸再議。你們給我快回西北去,這裡可是天子腳下,這沒接到皇令便丟下大軍擅自回京,已屬不智,萬一讓對方嚼了舌根,不說保不了你們,連我也是要丟腦袋的。更何況西北各部虎視眈眈,晚一天回去,便是多一分危險。”
秦林起身欲辯,被盧家慶一手攔住,拱手道:“大將軍教訓的是,現在邊況未明,我等心急火燎,急於事功,竟違抗軍令,擅離職守,回京求計,下屬有罪。”說著拉秦林一拜到底。
暈暈乎乎的我已是聽不下去,只是難以置信的看著爹隨便罰了他們點俸,便讓師傅和帶他們下去。
殿後的白眉烏龜和那武生出門時,居然不約而同的回首看我,不過我也沒心情分析他們的表情了,只是覺得: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3、修容
自知道了爹爹的打算,我便再不愛與那修容小姨親近了。
當年因了我,母親也授了夫人號,順帶被准入宮看望剛沒了兒子的妹妹。她們非同母所生,在家時母親又與世無爭,所以並無交集。
不料嫁為人婦後,一來二往的,兩人反倒成了知己。想到深宮寂寞,況小姨自二子無故胎死腹中,便再無所出,因此等我會走路,母親進宮便往往會帶上我。
初見那戴修容時,只覺得她面容清秀,著實不若母親霧眼含春,嬌俏可人,大抵是因為嫡女的名位才得以進了太子府。可相處久了才發現,講世故,論決斷,這個不露聲色的阿姨可是個中能人。否則怎麼會如此討得皇上喜歡,連對一直想打壓的戴相也連帶著開始放緩手腳呢?
不知是以為我聽不懂,還是為我頂了她那死胎的名字就莫名的信了我,總之那些後宮裡的黑心算計,利誘威嚇,她也沒瞞我。而且一得空,便愛拉我講那跟著大舅舅去了西南的表哥。
他只比我大兩歲,便出口成章,聰敏過人,威武勇猛,直到我睡著在她懷裡還繼續絮絮叨叨。讓我朦朦朧朧中還憤憤不平的想,媽的,我就不信那什麼十一王子有這麼厲害,要知道我還沒有看完四書五經呢,他就已經能倒背如流了?算了,就隨她吹吧,其實她一個小女人在宮中也不容易,為讓這個母位不貴的兒子能脫穎而出,竟狠心放他到南方那瘴熱之地捱苦,這帝王家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不過煩歸煩,因她對我的喜愛,我也不會討厭她。只是總歸是小命重要,我雖然勸說不了母親,自己卻與她漸漸疏遠了。
不料大年初二,娘娘又要趁迎婿日帶我進宮給小姨賀喜。說我上次生辰,她二話不說,便把那貢品妝花雲錦送了我,那可是她自己可都沒捨得用的。
我終推託不得,只好隨她入宮。躲了那麼久沒來看小姨,我心下尷尬,面上卻不得不嬌羞巧笑,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