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內。

充斥著水流激盪的聲響，沈沉弓著身子，將水不斷地拍打到臉上，一面又不斷地揉搓著臉頰上李遂意留下的痕跡。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溼透了，動作卻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鏡子上已經蒙上了細細密密的水珠，他伸手一抹，他淌著水的俊朗容顏清晰地顯露出來。

他喘著粗氣，雙手撐著洗手池沿，死死盯著鏡子裡的自己，臉上的痕跡非但沒有因為清洗而消散，反而因為他的大力揉搓而更添了一些紅色印記，在原本還算佔地較小的吻痕之上瀰漫開來，清晰可見。

他膚質細膩，所以顯得那份紅痕十分扎眼。

“該死！”

他怒極，一拳打在水池中，激盪起一片水流，飛濺一身，卻不能消減半分怒意。

這該死的李遂意，她怎麼敢！他當下恨不能將這個女人碎屍萬段。

趴在飯桌上睡著的李遂意打了個噴嚏，她是被涼風給凍醒的。

她揉了揉迷茫的眼，跌跌撞撞地回了那個小小的傭人房，蓋上被子，一覺睡到天亮。

她醒來時，並沒有在家裡看到沈沉，對面坐著的，只有沈幽。

“你哥呢？”她忍不住問。

沈幽在麵包片上抹著果醬，動作漫不經心，並沒有理會李遂意的打算。

自上次的事後，她已經有所收斂，不像從前那樣，兩人一在一起，就劍拔弩張，她學會了無視，似乎這樣的處理方式比從前那種更加讓人自在。

“他去哪了？”她還在問，論不識趣，李遂意當屬第一。

沈幽已經如此討厭她了，她還能若無其事地將自己擺在嫂子的位置上來跟她相處。

當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果醬刀被丟在餐桌上，觸碰到瓷制餐盤上，發出清脆聲響。

沈幽抬眼，不耐地看著她，眼底流轉著厭惡，一刻也不曾消散：“李遂意，你覺得我們是這種有問必答的關係嗎？”

“你哥呢？”她答非所問，雙眼注視著她，像是勢要問出個答案來，那堅韌的樣子，最是礙眼。

沈幽毫不在意，她將手上的麵包丟回了盤裡，沾了果醬的大拇指伸進了嘴裡，添手指的動作可愛又俏皮，若是她現在不是用那種疏離的眼神在看李遂意，那就更好了。

“昨天是跟我哥吵架了吧？”這是個問題，她用的得卻是篤定的語氣，像是給昨晚的動靜做了蓋棺定論，她的猜測其實也沒有什麼錯。

她身體後仰，雙手環抱在胸前，在用一種近似得逞的笑意看著李遂意：“你再怎麼在意也是沒有用的，凜姐姐回來了，我就算什麼也不做，你的位置也要開始動搖了，等著吧，我等著你從沈家灰溜溜地逃走的那一天。”

李遂意慢條斯理地喝著牛奶，沈幽已經難得淡定了，在她面前卻還是稍顯稚嫩。

她一點也沒有因為那些挑釁的話而泛起什麼漣漪，這種感覺讓沈幽非常之不爽快。

“你就繼續得意吧，我就看看你還有幾天好日子”，她並沒有表露出惱怒的樣子來，最近自己的諸多行為讓她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失控，所以在李遂意麵前會盡量收斂。

“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我哥是不是真心娶你的，如果你見識過他跟凜姐姐之間是怎麼相處的，就會明白，你有多可悲。”

李遂意終於因為這句話而正眼看她，她的眼中流轉著複雜的情緒，以沈幽的道行自然看不懂，可她又隱隱地，在其中看出了一些失落的意味。

那或許只是個錯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