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最沉痛的瘡疤。
佟磊斜睇了沉默不語的衛寇,仿若明白他心中所思,遂打斷他的冥想。“幫我個忙,即使她毫無人緣,又是敵人,你總不想看她那副蓬頭垢面,邋遢得不像話的模樣吧?難道她連件像樣的花羅裙也沒有嗎?只穿著單衣和褲子到處跑,甚至連頭髮也不會梳。把明珠叫回來伺候她,還有,除非她離開了佟家寨,否則命令下人依舊得待她如客,知道嗎?”
“是,王爺。”
“出去時順便把陸皓及傅先生請來。”他知道每當衛寇對他的抉擇有意見時,便會避去他的名字而改稱他的名號。
衛寇頷首,徑自去了。
他徵忡了良久,心緒一片紊亂,正想起身時,肩胛後的傷口卻牽扯地痛了一下,他眉也不皺,回到床榻。
此刻卻聽見屋外隱隱傳來的喧囂人聲,越來越甚。
才幾天不管事,這些下人就鬧翻天了嗎?
開啟門,地攔住一個行色匆匆的丫環。“發生了什麼事?”
那丫環約莫十一、二歲年紀,還是個孩子,見到驚如天神的佟磊,不只瞪大眼珠,連話都說得結巴了。
“衛大人說……說……素靚……小姐不見啦!”
不見?佟磊臉色立刻一沉。‘衛大人呢?“丫環從來沒有見過佟磊這等沉重嚴厲的樣子,雙腿軟麻,竟嚇哭了,一邊哭咽,一邊叨絮。”不……不……不知……道……“
看她拼命地掉眼淚,佟磊猛然嘆一口氣,他想,如果在這丫頭的面前再站十秒鐘,她大概要昏厥了。
挪移了腳步,穿越重重高低羅列的院子,他終於瞧見疾步而來的衛寇及陸皓。
若以文武譬分,衛寇是文;陸皓是武。陸皓身材魁梧,其貌不揚,頭髮捲曲,鬍鬚堅挺,腰掛寶劍,足蹬習武人穿的長簡黑靴,自有一份凌越殺伐氣勢,是三十六飛騎穿雲箭手的首領。
站定步子,兩人已來到他跟前。
“出了什麼事?”他問。
衛寇想輕描淡寫帶過。“映心姑娘失蹤了,佟家寨整座主屋全派人找遍了,仍然不見她的蹤影。”
“有人見過她嗎?”他攢眉,睇見衛寇輕輕搖頭。最後他把目光停留在陸皓身上。
陸皓給他的答案和衛寇一致。他負責守狩整座佟家寨,管理之精密嚴格不亞於皇宮禁地,平常人別說接近主屋一步,只要稍越雷池,就少不了一頓詰問盤查,蘇映心的憑空消失,令他費解。
“難道她真有憑空消失的本領?”她真是他命中的剋星,從不肯給他片刻的安寧。
“憑空?”衛寇苦苦思索,忽而雙眼驟亮,掉頭便走。“跟我來。”
他轉曲繞回,迂旋倒折,來到初遇蘇映心的那幢屋前,果然沒錯,那架木梯還好端端地矗著呢!
“陸皓,麻煩你上去一趟,把映心姑娘接下來。”他是文人,飛高走低的事向來不行。
陸皓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佟磊已經一個完美騰空,借力一級階梯,衣袂翩翩地落在琉金魚鱗瓦上,落地無聲。
而為了她一個人弄翻整座佟家寨的蘇映心正曲著身子,嬌小的頭顱靠在自己雪白顏色的胳臂上,睡得好夢方酣。那束被她稍事修剪過的頭髮披滿魚鱗瓦,清晰亮麗的陽光透過高聳的大樹,點點碎碎拂了她一身。
佟磊無法控制自己,臉龐硬細的線條像抄堆一般崩瀉成柔軟的弧度,他失神地凝視蘇映心那沾了灰塵,微髒,但仍白裡透紅的面板。
他伸出手指頭,雙膝微弓,輕觸她平滑如緞的俏臉,那感覺讓他極不想移開手指。
他的動作很輕很巧,卻影響到睡夢中的蘇映心,不過她沒醒過來,只翻個身,還是想睡的樣子。上過釉彩的琉金魚鱗瓦其滑如青苔,她這一翻轉,便順勢滾進佟磊反應飛快的臂膀中。這會兒,她更如魚得水,毫不遲疑地蜷入他的胸膛,安穩如初,帶著幸福跌入溫暖的虛無中。
一個殺手不是應該時時刻刻警覺如獸,敏捷如豹嗎?怎地她如此放心把“信任”託負別人?佟磊這回不只疑惑,他的心中有股陌生得令他欣喜暈眩的力量拉扯著他。
回到地面,他全然不顧衛寇和陸皓伸出的手臂及驚愕的眼光,穩穩抱著在他懷中甜睡的蘇映心走回主屋。
低垂的竹簾掩映著銀色月光;月光如雪晶瑩,混合著彩繪紗罩內的燭光,將屋內照得亮如白晝。
蘇映心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了雙略帶溼漉,像小鹿似清澈的眼眸。
那對陌生的眼看著她轉醒,便帶著羞赧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