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她細細一想,不管他說的話有幾分可靠,跟他走或許比在這裡守株待兔來得好。“你真的可以送我回家?回一九九五的臺北,的、家?”她興奮得口齒不清。
他沉默,看她終於胡言亂語了起來。顯然福王的情報網出了問題,給的訊息資料十分之八全是錯,枉費他用盡心思混進這裡。
不過,沒時間讓他細細研究了,外頭已遠遠傳來沸騰的人聲,他不容分說地握牢蘇映心的手。即使事態已燃上眉睫,他的聲調依然從容不迫。“快走!”
匆匆套上繡花鞋,她便被夜行人以極快的速度帶離房間。接著,他穿花拂柳,像走自家院落似地;他也精明,專挑僻靜少人煙的迴廊曲徑走。因一路遮遮掩掩,感覺上好似花了許久的時間才離開曲折如迷宮的屋舍。
一離開寨子的夜行人,如同出柙的老虎,他縱跳輕盈,一口氣帶著蘇映心直上山腰。
觸眼所及的山徑,對他絲毫不具威脅作用。
不分東南西北及青紅皂白,映心跟著這身手矯健、靈動如免的夜衣人疾走,簡直是……要她的命。她雖然是健康寶寶,對登山健行這項偉大的活動卻從來不肯輕易去碰,原因只有一個字——“懶”。
這下子終受報應了,一段路窮趕瞎趕,趕得她眼冒金星,趕得她全身骨頭幾乎要散開了。
捂著急劇亂跳的心口,她努力勻過氣來。“等、等、等,讓我喘口氣,我……一步……都走……不動了。”
他眼底有深深的迫切和焦急,但他並沒有表露出來。“我們還沒逃過他們的眼線搜捕網,不能休息,崖下有小舟在等著接應,只要上了船,他們就奈何不了我們了。”
“可是…”
他耐著性子將一路劈荊斬棘的寶劍還入劍鞘,牽起她的手,繼續前進。
一路行來,他能夠確定,身旁這女子毫無功夫底子,她的內息一如常人。唉,他心底的疑竇越來越多,又苦於無暇出聲詢問。
她再也走不動了,現在就算給她一百萬,也休想請得動她多走一步路。“我真……的……走不動了……”
現在誰敢開口叫她動一動,她包準立刻奉送一個大鍋貼。
暈黃的冷月,透過山壁還映月芒,讓他看清蘇映心那蒼白而搖搖欲墜的模樣。
她一頭長髮蓬亂,還夾雜著樹枝枯葉,白皙的臉及細膩的臂膀處處是被枝椏劃傷的血痕,薄薄的單衣也有幾處破口,整個人狼狽而楚楚可憐。
他咬咬牙,有些不忍和難為,那是他從不曾有的感覺。“好吧!歇一會兒。”
她如聞聖旨,兩腿一軟,就要癱下。他眼明手快,小心翼翼地扶她在大樹下倚息。
蹲坐在她身旁,他警戒如昔,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半晌,確定周遭沒有特別的異動聲響,他才放下心,回頭探視蜷縮成一團的蘇映心。
她真的累壞了。
看她那垮兮兮的樣子,自始至終,卻不見她抱怨過什麼,真是奇怪!
他無法不注意到她緊緊瑟縮的小小身子,菲薄的單衣根本擋不住山巔冷冽的風。憐惜凌越了他的理智,他默嘆,將她擁進了懷抱。
映心正迷迷糊糊進入夢鄉之際,忽地感覺被攬進一個溫暖寬大的胸膛。
“休息,不要說話,我們還有路要趕。”
那口氣,多像大哥蘇佑啊,也許連老氣橫秋的表情也如出一轍呢!不過,她實在沒有力氣再抬頭看任何事,她唯一的渴望就是安安穩穩地睡一覺。
他將下頷支在她光滑的髮絲上,來回擦著。
這是唯一他能縱容自己的事。
只有這一刻,他是他自己,毋需揹負國仇家很,也不是權力物慾者的一顆棋子,他只是他,一個叫冷逍遙的平凡男子。
映心一直沒有掙扎,沒有抗議,她讓自己安安靜靜地棲息在他懷抱,她不逞強,她真的很需要這份溫暖。
“昨日,要不是我親眼見你跟肅親王打街市經過,我真不敢相信你還活在人間,你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他忍不住找了攏她的發,挑掉髮間的落葉。
肅親王?昨天她是和佟磊在一塊兒的啊!
她咕噥地抱怨。“肅親王?那是什麼‘東東’?”怎麼她老莫名其妙替人背黑鍋?
“肅親王豪格就是佟磊,佟磊就是當今皇帝的嫡親哥哥,原本他應該是當個聖上的。”宮庭的兄弟鬩牆之爭,遠比平常人家無情血腥。
“佟磊是肅親王?”一個差點登上皇位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