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誇他,這才叫人越發想不通他大學怎麼念得這麼的窩囊。”
“那麼就是他人品弱了。我敢肯定他有弱的地方。不過他倒是很隨和。住在哈姆利莊肯定非常快活吧。”
“對,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哦,胡說!”吉布森太太說道。她正在編織活兒上數針腳,突然醒過神來。“我們要讓兩位年輕人經常過來吃飯,你們瞧著吧。你父親喜歡他們,那麼我也就時刻準備著歡迎他的好朋友。他們也不可能永遠為母親服喪。我料定我們會常見他們的,咱們兩家也會親密起來。霍林福德鎮上的這些好人們畢竟太落後,還可以說太俗氣。”
第二十一章 新姐妹之間
看樣子吉布森太太的預言很可能要得到證實,因為奧斯本·哈姆利開始頗為頻繁地往她的客廳裡來。當然了,預言家有時候能為實現自己的預言推波助瀾,更阿況吉布森太太又不是個守株待兔的人。
莫莉被他的言行舉止完全搞胡塗了。他說他有時候出門不在家,卻不說到底去了什麼地方。這在她看來就不是個結婚的人應有的行為。在她的想象中,已婚之人應該家宅奴僕一應俱全,付房租繳稅款,和妻子一塊兒生活。現在連這位神秘的妻子住在哪裡都不知道,那麼她有可能是誰倒顯得無關緊要了。聽他講,他這些短短的外出去的是不同的地方,有倫敦、劍橋、多佛,甚至法國。這些出門去了哪裡的事都是隨隨便便說起來的,簡直就像他沒意識到這是說漏了嘴。他往往說著說著就露出這樣的話來:“噢,那天我正好過海峽去法國!好大的風浪!本來只用兩個鐘頭,我們卻過了差不多五個鐘頭。”要麼:“上星期我在多佛遇上了霍林福德老爺,他說……”還有:“今天和星期四在倫敦相比,一點不算冷——那一天溫度低達十五度。”也許,在快如流水般的談話中,這些小小的洩密現象只有莫莉一人注意到了,因為她的關心和好奇一直圍繞著她得知了的那個秘密打轉,儘管她總在責備自己,不該老把心思集中在一件還必須保密的事情上。
她也明顯地看出,奧斯本在家裡過得不很痛快。當初料他念大學會念出奇跡來時,他總是裝著玩世不恭,說點挖苦話,如今這一點沒有了。這算是他念書失敗後的一個好結果。即使他還不肯讚賞別人,讚賞別人的行為,但至少他的談話中不再動不動就來點辛辣味。吉布森太太覺得他心不在焉,不怎麼可親,但她沒說出來。他看起來健康欠佳,不過這可能是精神真的消沉所致。他平時言談裝得很快活,莫莉倒時時透過表面看出他心情不好。有時候他直接找她說話,每逢這樣的時候,他老愛提起那些“一去不復返的愉快日子”,或者“我母親在世的時候”。說著他的聲音就低沉下來,臉上蒙起一層陰雲,莫莉真想對他表達深切的同情。他不常提起他父親;提起的時候,莫莉便覺得地能從他的態度中看出點情況,好像她上次在他們家時就注意到的那種父子之間的痛苦隔閡依然存在。她所瞭解的這家人的內部情況樁樁件件幾乎都是聽哈姆利太太說的,所以她拿不準地父親和這家人到底有多熟。既是這樣,她就不願意過細地問她父親,再說他也不是個能讓人隨便打聽病人家務事的人。有時候她疑惑是不是做了個夢——在哈姆利莊的書房裡度過的那短短半個鐘頭,她聽到一件大事,對奧斯本來說似乎無比重要,然而這麼重要的事在他的,生活方式上竟然無延輕重——他無論在言談中還是行動上都像沒事人一般。得知那件事後她還在哈姆利莊呆了十來個鐘頭,在那十來個鐘頭裡再沒有提到過他的婚姻,他自己沒再說,羅傑也沒再說。真是的,太像一場夢了。假如奧斯本特別注意給辛西婭獻殷勤,讓莫莉有了看法,那麼心裡裝著個秘密的莫莉可能要比平時難受得多。辛西婭顯然叫他開心,吸引著他,雖然他身上並沒顯出生氣勃勃或熱情奔放的樣子。他欣賞她的美貌,也似乎感受到她的魅力,但他往往從她旁邊邊走開,過來坐在莫莉跟前。只要叫他想起他的母親,他就過來和她說話,而且引得他想起母親的事也能同她說。不過他來吉布森家也太勤了,致使吉布森太太有理由為她頭腦中的幻想尋找依據,認為他來是看看上辛西婭的緣故。他喜歡這麼閒混,喜歡這裡的友好氣氛,也喜歡兩個聰明漂亮、教養又在一般人之上的姑娘陪伴他。其中一個特別受到他母親的寵愛,他又對母親懷念極深,那麼他和這姑娘之間算有一層特殊關係了。他自己心下明白,他已經不在單身漢之列了,也許正因為自已明白,便根本不管別人的不明白以及不明白可能會產生的後果。
不知怎麼的,莫莉不願意打頭把羅傑的名字拉進談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