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說的!可是他可以有輛四輪轎式馬車嘛!我老對他說這事。有了的話我就可以坐著它晚上串門”。說真的,我沒有去霍林福德慈善募捐舞會,原因就是沒輛車。我又不能丟人現眼地坐從天使客棧租來的髒遊車。我們必須鼓動爸爸買車以備冬天使用,莫莉,沒有輛馬車,對你對一一”
她突然不說了,偷偷打量了普雷斯頓先生一眼,看他是否注意到了她猝然打住。當然他注意到了,但他不打算表示出來。他轉向莫莉,說道:
“吉布森小姐,你參加過公眾舞會了嗎?”
“沒有呀!”莫莉說。
“等你參加的時候你就會知道,那是非常痛快的事。”
“我看未必。我要有許多舞伴的話我才可能喜歡它。但我恐怕認識不了許多人。”
“小夥子要把自已介紹給漂亮姑娘,人人有方,個個有法,你以為呢?”
上次也正是因為說這樣的話莫莉才討厭起他的,還說得那麼缺乏教養,能明顯地看出他是在恭維人。莫莉慶幸自已還在幹她的編織活,正好表現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就像沒聽見一般。
“但願在你參加的首次舞會上我能成為你的舞伴之一。當請你跳舞的要求多得纏住了你時,請記著我可是早就申請了這一殊榮的。”
“我不喜歡提前搞約定,”莫莉說道。她從低垂的眼皮下看出他正往前俯身望著她,女好像定要得到個答覆。
“姑娘們口頭上是在謙虛,其實都總是很小心謹慎,”他答道,若無其事地對吉布森太太說起來,“吉布森小姐儘管擔心舞伴不多,有人提前約她,她也拒絕。我看到不了那時候柯克帕特里克小姐就已經從法國回來了吧?”
他最後這幾句話和前面說過的話完全是同樣的語調,但莫莉的本能告訴她他這是在下功夫打探情況。她抬眼望望。他正在玩弄他的帽子,幾乎像是他的問題有沒有回答無所謂。然而他還是在扯長耳朵聽,臉上帶微笑。
吉布森太太臉色發紅,支支吾吾說道:
“對,當然回來了。我相信我女兒冬天就和我們團圓了。也許她和我們一塊兒出去。”
“她為什麼不能馬上說辛西婭眼下就在這裡?”莫莉問自己,不過見普雷斯頓先生的好奇心沒得到滿足,倒也高興。
他仍然高興著。可是這一次他抬眼望著吉布森太太,問道:
“我想,她的一切都好吧?”
“是的。順便問一下,我們的老朋友羅賓遜一家怎麼樣?我常常記起在阿什科姆時他們對我的友情!真是好人啊,可惜再見不著他們了。”
“我一定把你的問候告訴他們。我覺得他們過得很好。”
就在這時刻,莫莉聽見熟悉的一聲咔嗒響,接著聽見前門開了。她知道進來的肯定是辛西婭。吉布森太太不想讓普雷斯頓先生得知她女兒的行蹤,其中必有蹊蹺,莫莉意識到這一點,加之她存心要叫他失望,便站起來準備出去,好把辛西婭截在樓梯。不料剛才滾了一地的線團中有一團纏住了她的衣服和腳,她還沒來得及從這點拖累中解脫出來,辛西婭就已經開啟了客廳的門,站在門口,看看她母親,看看莫莉,看看普雷斯頓先生,卻不往前邁步。她的臉剛進來的那一刻還光彩照人,這時卻是瞪眼失色的模樣。不過她的眼睛——那雙美麗的眼睛平時溫柔莊重,這會兒卻好像充滿著怒火,眉頭也要挽成疙瘩了。她還是下決心朝前走來,走到他們三個人中間,這三個幾都看著她,各有各的心緒。她從容鎮靜地緩緩往前走,普雷斯頓先生跨兩步迎接她,一隻手也伸出來了,臉上的整個表情是大喜過望的樣子。
可是她卻理都沒理那隻長長伸出來的手,也沒理會他為她搬過來的椅子。她走到窗前,在一個小沙發上坐下,招呼莫莉過來。
“看看我買的東西,”她說道,“這綠飾帶四便士一碼,這塊綢子三先令。”她就這樣不停地說下去,硬逼著自己說這此瑣碎事,彷彿這些小事情就是她的全部世界,彷彿她沒自心思可以分出來理會她母親和她母親的那位客人。
普雷斯頓先生領會了她的暗示。也淡起了當前的新聞,地方上的閒言碎語——可是莫莉這一陣屢屢抬眼觀察他,看到的情景幾乎使她吃驚,原來他神色不佳,強忍著怒氣,就快變成怨恨了,這種表情徹底毀壞了他那英俊瀟灑的模樣。她不想再看他這副難看樣子,便暗中使勁兒成全辛西婭,按她的意圖另起爐灶談她們的。但她還是無意間聽到吉布森太太在下功夫增加禮貌,似乎要彌補辛西婭的失禮,也想在可能的情況下求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