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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詞曰:“離離禾黍,嘆江山似舊,英雄塵土。石馬銅駝荊棘裡,閱遍幾番寒暑。劍戟灰飛,旌旗烏散,底處尋樓艣。喑嗚叱吒,只今猶說西楚。 憔悴玉帳虞兮,燈前掩面,淚交飛紅雨。鳳輦羊車行不返,九曲愁腸漫苦。梅瓣凝妝,楊花翻曲,回首成終古。翠螺青黛,絳仙慵畫眉嫵。”

歌竟,勸韶盡飲。數杯後,韶豪態逸發,議論風生,與麗人談元末群雄起滅事,歷歷如目睹。且詢陳主行事之詳,麗人悽然,泣數行下。泣已,收淚曰:“且談風月,不必深言,徒令人懷抱作惡耳。”因口占一詩曰:“鳳艦龍舟事已空,銀屏金屋夢魂中。黃蘆晚日空殘壘,碧草寒煙鎖故宮。

隧道魚燈油欲盡,妝臺鸞鏡匣長封。憑君莫話興亡事,淚溼胭脂損舊容。“

誦畢索和。韶即依韻賡而酬之,曰:“結綺臨春萬戶空,幾番揮淚夕陽中。唐環不見新留襪,漢燕猶餘舊守宮。

別苑秋聲黃葉墜,寢園春盡碧苔封。自慚不是牛僧孺,也向雲階拜玉容。“

麗人唶唶曰:“可謂知音。”於是促席暢飲,共宿於庭,相與媾歡,一如人世。少焉,天上烏啼,城頭鼓歇,兩人扶攜而起。曰:“今夕當歸舍中,謀為久計,不宜風眠露宿,貽俗子輩咄笑。”韶頷之,亟返逆旅,則陳梁二生緊候開舟。乃紿曰:“昨得家書,促回甚急,必有他故,不得同行矣。”二生信之,執手而別。韶是晚再去,金雁已先在矣,遂導過亭北竹陰中半里餘,見朱門素壁,燈燭交輝,才及重堂,麗人迎笑,出紫玉杯飲韶曰:“此吾主所御,今以勸郎,意亦不薄矣。”宿留月餘,不啻膠漆。

一夕,麗人語韶曰:“妾死時,偽漢方盛,主寵復深,故玉匣珠襦,殯送極一時之富貴,幽宮神道,墳塋備一品之威儀。是故五體依然,三魂不昧。曏者盧君愛女南極夫人,偶此嬉遊,授妾以太陰煉形之術。為之既久,不異生人。夜出晝藏,逍遙自在。君宜就市求青羊乳半杯,勤勤滴妾目中,乳盡眼開,百日可起。”韶如言,求乳,以滴其兩眥。屈指三旬,欻然能步。或同攜素手,遊衍隧中;或並倚香肩,笑歌亭上。韶迷戀情深,鄉閭念淺。春來秋去。四載於茲。

是年冬初,麗人無故忽潸然淚下,悲不自勝。怪而問之,初則隱忍弗言,繼則舉聲大慟。韶慰解萬方,乃一啟齒,曰:“與郎冥契,盡在來朝。故不覺悲傷至此耳。”韶聞言,悽惶感悟,欲自縊於隧間。麗人不可,曰:“郎陽壽未終,妾陰質未化。倘沉溺世緣,致君非命,冥司必加重譴。兼之定數,舉莫能逃。縱曰捨生,亦為徒死。”韶乃止。金雁鈿蟬輩,亦依依不忍舍,鹹設飲食,與韶送程。既曉,麗人奉赤金條脫一雙,明珠步搖一對,付生曰:“表誠寓意,睹物思人,再會無期,願郎珍重。”親送至大門之外,掩袂障面而還。韶猶悲不自已,殘淚盈眸。顧盼之間,失其所在。

乃重尋原店,收拾歸家。數月,梁生至自襄陽,陳生客死房縣。方咎韶負約,韶密以告,弗信也。出條脫步搖示之,乃驚曰:“此非塵土間物,奇寶也。誠子之遇仙矣。”知此事者,惟梁生一人,故生有《琵琶佳遇》詩,並附於此。詩云:“憶昔少年日,加冠禮初成。春衣紫羅帶,白馬紅繁纓。吳中自昔稱繁華,迴環十里皆荷花。窺紅間綠謝遊冶,與餘共泛星河槎。星槎留連盆浦邊,空亭醉訪琵琶弦。銀篦擊節不堪問,錦襪生塵殊可憐。廬山月下猶未去,娉婷玉貌湖邊遇。追隨鈿雁雙嬌嬈,直入金屏最深處。春風東來綻牡丹,洞庭香霧l淑蘭。含情慣作雲雨夢,鴛枕生愁清夜闌。前朝佳麗誇環燕,圖出千人萬人羨。太真顏色趙姬膚,繡帳懸燈幾回見。情緣忽斷兩分飛,歸來如夢還如痴。縹囊留得萬金贈,淒涼忍看徒傷悲。徒傷悲,難再得。當初若悟有分離,此生何用逢傾國。”

韶從此不復再娶,投禮道士周玄初為師,授五雷斬勘之法,往來兩浙間,驅邪治病,禱雨祈晴,多有應驗,後失所在。近有人於終南及嵩山諸處見之,疑其得道雲。

偽吳張士誠,其故宮今蘇郡王府基是也。城破時,士誠驅後宮美人,登齊雲樓,縱火焚之。百餘年內,經此地者,往往見樓閣參差,美人成隊,笑詠其中,多有被其迷惑者。令久已寂然。而風雨之夜,人猶畏之。

☆越王女

漢時,王朗為會稽太守,子肅隨之郡,住東齋。中夜有女子從地出,稱越王女,與肅狎,別,贈墨一丸。肅方欲注《周易》,因此便覺才思開悟。見《稗史》。

☆李陽冰女

唐李陽冰知縉雲日,有女英華,女死,遂葬縣後山中。地靈,至宋能為祟,與邑人陳生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