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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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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煤的穿著粗麻布衣褲,通身汙黑;剷煤的往往是個男孩,赤身裸體,只圍著一塊腰布,他的身於墨黑,把車推過三英尺長通道的礦工總是一個女孩,象男人一樣汙黑,一件粗布衣遮住了上半身。水從礦穴的頂上滴漏下來,形成了鐘乳石洞。唯一的光亮是他們的小燈,為了節省煤油,燈芯總是旋得低低的。沒有通風裝置。空氣中充滿煤灰。地下的天然熱氣使礦工的黑汗雨水般地淌流。在前面幾個礦穴中,文森特看到人們尚能直立揮動十字鎬,當他愈往裡走,礦穴也就變得愈小,最裡面的礦工不得不仰躺在地上,用手腕揮動十字鎬。一小時一小時過去,礦工們的體熱逐漸使礦穴裡的溫度增高,空氣中的煤灰也逐漸濃厚起來,最後又熱又髒的煤垢塞滿了礦工的嘴,使他們端不過氣。

“這些人一天掙兩個半法郎,”雅克告訴文森特,“如果檢查站的檢驗員對他們煤的質量表示滿意的話。五年前,他們是每天三法郎,但自從那時起,工資在逐年減低。”

雅克檢查木柱——它撐立在礦工和死亡的當中。他轉向挖煤者。

“你們的木柱不牢,”他告訴他們。“有點松,你知道,第一樁事情就是塌頂。”

一個挖煤的,他們一幫中的頭,噴出一連串怨言,快得文森特只聽到幾個詞。

那人大聲說:“他們付木柱錢的時候,我們會撐好的!要是為撐架資工夫,煤還弄得出去嗎?在這兒被岩石壓死,和在家裡餓死,還不是一樣嗎?”

走過最後一個礦穴,地上又有一個洞。這一次洞裡連梯子也沒有。圓木間隔地插入礦壁,防止鬆土落下去活埋下面的礦工。雅克拿過文森特的燈,吊在褲帶上。“當心,文森特先生,”他重複遭。“別踩在我頭上,別叫我粉身碎骨。”他們一腳一腳地往黑暗中沉下去,用腳底摸索著圓木,以便立牢,雙手則批住兩邊的鬆土,提防無聲地跌落下去,就這樣爬了五米多。

下面又是另一礦層,但這一層的礦工甚至連個礦穴也沒有。煤得從一個狹窄的角度,打壁上挖下來。礦工們跪在地上,背脊緊貼巖頂,在取煤的角隅裡揮動十字鎬。文森特現在感覺到上面的礦穴裡涼快而舒服,這較低的一層,熱得象烤爐,熱氣厚得可用鈍刀切割。幹活的人活象被擊傷的動物似地急喘著氣,伸出又厚又幹的舌頭,他們赤裸的身體,罩著一層汙垢。文森特,僅僅站在那兒,就已經感到一分鐘也無法忍受那逼人的熱氣和煤垢。礦工們幹著累死人的活兒,他們吞進肚裡的煤灰比他多上千百倍,然而,他們不能停下米歇一分鐘,透一口氣。如果他們停一停,就沒法送出必要車數的煤,也就拿不到一天工作量的五十美元。

文森特和雅克在連線這些蜂巢般凹穴的通道中匍匐爬行,不時地伸直身子,緊貼礦壁,讓順著細車軌的煤車推過。這通道比上面一條更窄。推車的女孩年齡尚小,沒有一個超過十歲。煤車很重,女孩們不得不用盡氣力拚命把小車沿車軌推去。

通道的盡頭有一條金屬斜道,煤車在此由電纜吊下去。“來,文森特先生,”雅克說,“我帶你到底層去,七百米深,在那兒體會看到一些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看不到的東西!”

他們順著金屬斜道往下滑了大約三十米,文森特發覺到了一條有兩條車軌的寬闊的坑道里。他們在坑道里往回走了大約半英里路;他們來到盡頭,登上木架,爬過礦內的運輸樞紐,在另一邊下來,鑽進一個新掘開的洞口。“這裡是新礦層,”雅克說,“是世界上任何一個礦井中採煤最難的地方。”

一連串十二個小黑洞把這條坑道引伸出去。雅克鑽進一個洞口,喊道:“跟住我。”洞口剛剛能讓文森特的雙肩滑進。他拚命地往裡擠,象蛇般地肚皮貼地,用手指和腳趾戳住地面向前爬去。他看不見雅克的靴子,那不過在他前面三英寸。穿巖而過的坑道只有三英尺半高,七英尺寬。雖然那個洞口——通道從此開始——幾乎沒有新鮮空氣,但比這條坑道涼爽。

爬到最後,文森特進入一個圓形的小坑,一個人在中間勉強能站立。這地方伸手不見五指,文森特一時什麼也看不出來過了一會兒,他才望見沿牆有四點藍色的小火。他渾身被汗溼透;眉毛上的汗水把煤灰帶進了眼睛,感到一陣劇痛。經過那麼一段長距離的蛇行後,他不停地喘著氣,站著想吸口空氣鬆一鬆。他所吸到的是火——那燒烤他、窒息他的流動的火,直刺心肺。這兒是整個馬卡斯中最壞的洞,簡直是中世紀的拷問室。

“喂,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叫,“文森特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