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道:“只要你能把貨物還給我,你想怎麼樣都行。”
袁西遊面色沮喪,道:“老夫實在還不出,金先生寬限十天,老夫一定保證完璧歸趙。”
金先生道:“讓你今天輕鬆走掉,恐怕再想找到你就難於登天了。”
袁西遊變色道:“老夫縱橫江湖數十載,一向愛惜名譽,一諾千金,乃是人所共知。金先生莫非信不過老夫?”金先生直截了當地說:“不錯,我信不過你。”
袁西遊見自己的談判藝術並未奏效,沒轍,只得嘆一口氣,道:“你想怎麼樣?”
金先生道:“既然你已經承認,無法將東西交還給我,那你就必須付出代價。”
袁西遊道:“金先生想要多少銀兩作為賠償,儘管開口,老夫一定如數奉上。”
金先生面色愈發冷峻,陰聲道:“你以為我還會在乎金錢?”
“那你想要什麼?只要老伕力所能及的,一定絕不推辭。”
“我要你的命。”
袁西遊幾乎是哀求地說道:“金先生,照鏢局的規矩,一旦失鏢,鏢局應照鏢物價值原價賠償。老夫願意破例做兩倍的賠償,請金先生不要再與老夫為難。”
金先生道:“押鏢之事,除了你和你兒子袁無病之外,可有第三人知道?”
袁西遊道:“老夫一向守口如瓶,此趟鏢所押何物,絕無第三人知道。”
金先生微微一笑,嘴角稍稍牽動一下,道:“很好,很好!看在你尚能保守秘密的分上,我也不再為難你。”袁西遊大喜,心想老命終於可以保全,雖然付出幾十萬兩白銀賠償給金先生,未免有些肉痛,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能保住老命,就比什麼都要重要。袁西遊道:“多謝金先生。”金先生道:“用不著謝,我說不為難你的意思,就是說可以賜你一個全屍,你揮刀自刎吧。”袁西遊大怒,道:“實在是欺人太甚,不就是一趟鏢被劫了嘛,老夫的獨子的性命也搭在了這趟鏢裡,這事老夫自認倒黴,且願意加倍賠償給你,你還要處處進逼,非要取老夫性命不可,你到底是何居心?”金先生冷笑道:“你根本不知道這趟鏢究竟有多重要,就算把你千刀萬剮,也無法彌補失鏢對我造成的損失。我允許你自刎謝罪,已是格外開恩。看來你是不甘心自刎了?”
袁西遊怒道:“廢話,老夫自問上無愧於天,中無愧於心,下無愧於地,我憑什麼自刎?”
金先生翻一白眼,道:“齷齪漢人,盡多些貪生怕死之輩。”
袁西遊更形憤怒,道:“你怎麼能如此汙辱自己的血肉同胞,難道你不是漢人?”說著,袁西遊掀起桌子,桌子飛速向金先生砸去。袁西遊就勢一個貓滾,大刀已從背上抽出,直向金先生雙腳削去,他一大把年紀,身軀又那麼龐大,還鍾情於懶驢打滾這樣不入流的招式,看上去不免有些滑稽。然而,這可是要命的滑稽,如果你光顧著哧哧大笑,那你的雙腿就要離你而去了。不能笑,要趕緊逃啊。
金先生自恃身份,即使在性命攸關的時候,也斷不會使出難看狼狽的招式。他一閃身,從容退開,袁西遊的大刀便砍了個空。袁西遊本來就沒打算砍中,因此一刀落空也並不意外,而是借滾動之勢站起,一個箭步,已到了門口。他志不在殺敵,而在逃跑。
但金先生比他更快,早已用身軀擋在門口。此時,金先生劍已出鞘,直刺袁西遊的前胸,袁西遊不得不硬生生地止住腳步,手中大刀改削金先生的手腕,金先生回劍。架住袁西遊的大刀,劍鋒順刀刃而下直削袁西遊的五根手指,袁西遊如不棄刀,五根手指恐怕難以保全。
兩個武功低的人打起架來通常都比較費事,跟兩個不講理的女人吵架似的,沒完沒了。兩人大戰四十多回合,袁西遊漸漸不敵,棄刀,隨手抄起一條長凳,當做暗器擲向金先生。金先生一側身,讓過長凳,門口也隨之出現一條縫隙,袁西遊抓住時機,運足全身功力,一記飛縱,企圖透過那條縫隙到達門外的花花世界。在袁西遊的記憶中,自己還從來沒有如此這般快速過。他的輕功水平在此刻暴漲十倍。他離那條縫隙越來越近,成功就在前方,他的心如同一枚飽含期待的花朵,瞬間怒放。然而,從大喜到大悲,不過目之一瞬。他恍惚見一道劍光閃過,隨即肚子上一涼,跟著又是一燙。袁西遊停止飛翔,仰面倒在門口,他終於看見外面的世界:街道冷冷清清,遠近燈火,影影綽綽,樹木都無精打采地站著,對面的屋脊在深藍色的天空中像一道連綿起伏的波浪。
袁西遊幽怨地嘆了一口氣,血從他的傷口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