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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這可能更糟。

櫛爾愣了一下,打個滾站了起來,又向雷撲了過去,雷卻好像沒有感覺,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那隻已經斷氣的眼鏡蛇發呆。

這個時候,我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大吼一聲,一個飛躍,從上面撲了下來,正撲在櫛爾身上,一把把他掀翻在地,牙齒抵住了他的喉嚨,櫛爾嚇蒙了,他從來沒有見過我這個樣子,我從他放大的瞳孔裡看到自己,目眥俱裂、面目猙獰。

我已經顧不得他是我的表弟了,也顧不得從小把他帶到大的情分了,他毀了雷就是毀了我的一切,我不能再容忍他,既然當初是我救的他,今天就由我來親手結束吧。

我用了用力,牙齒刺進了他的面板,一股血腥味衝進嘴裡。

突然,從遠處傳來吼聲,悠悠盪盪,隨風而來,似呼喚,似期盼,是風,他也在附近嗎?我忽然想起父親,想起雷,他們在失去同生共死的兄弟時那痛苦、不安的吼聲,我的牙齒就這樣生生停住,再也無法向前刺入半分。

我再次盯住櫛爾,雙目直視,他還沉浸在恐懼中沒有回過神來,我剛才那一下實在是讓他太吃驚了,我從來都沒這樣對待過他,可能在他心裡,我可以是溫柔的、智慧的、狡黠的甚至是無常的,卻比他的生母更像母親,他可能從沒想過我會有想要殺死他的一天,可是就在剛才,我確實對他起了殺意,不是玩笑也不是生氣,我是真的想要殺死他。

我看著他不安的樣子,忍不住想起從前,我撿到瘦骨嶙峋的他,我把躲在一旁的他帶到食物旁,我教他技巧策劃,他歪著頭看著我,他學風一樣小心盈盈靠著我撒嬌,他第一次帶回獵物來衝我邀功般的笑,他留在草叢裡的帶著殘缺牙印的食物。

我鬆開按住他的手,慢慢退了幾步,一聲不吭地看著他。

櫛爾沒有立刻站起來,他好像不敢相信我就這樣放過他了,過了好一會,他才默默地站起來,手足無措。

滾,我衝他大吼,他猛地打了個寒戰,這才如夢醒般回過神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躍出壕溝不見了。

那一眼我看得分明,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我急忙回身過去找雷,雷還在原地發呆,怔怔地看著地上那隻已經被踩死的眼鏡蛇,我不敢確定他是不是被咬了,還存著一絲僥倖心理。

我小心翼翼地呼喚著,親吻著,想引起他的注意,雷終於有反應了,他慢慢地回頭看著我,四目相對時,我渾身冰冷。

厄運,已無法避免。

雷跳出壕溝,這有些困難,但他還是完成了,我跟在他的身後,不知他要去什麼地方,只能默默地跟著,他身上的傷還在流血,他的動作已經開始變得緩慢,但他還是在堅持不懈地走著,我跟在身後,目光已被淚水瀰漫。

幾分鐘之後,我已經明白他要去哪了,他的目標是我們的家,那個旁邊長著刺槐樹的小山坡。

雷的動作已經越來越慢,但他還在踉踉蹌蹌地走著,漸漸的,他開始偏離方向,我明白他已經看不見了,我無法扶著他,但我還可以做他的眼睛,於是我跑到前面去,走在他的前面,讓他尋著我的氣息向前走。

雷,我們回家。

等著踏上熟悉的山坡,雷已經不再需要我的帶領了,他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每一塊石頭都逃不到他的記憶,他跳上山坡,停在他常常駐守的那個位置,從那裡可以看到我們大半個領地,但他現在已經看不見了。

他躺下來,就像累極了一樣,可他還是硬撐著睜大無神的雙眼,四處搜尋,然後停在我站的方向,我嗚咽著在他耳邊大吼我一定會等他醒過來,但他已經慢慢閉上了眼睛,我不知道他聽到沒有。

我緊緊地靠著他趴下,輕輕地吻著他,他的身上沒有致命傷,只在右前掌的正中,有兩個血紅的小洞。

在後面的日子裡,我們過了一段很平靜的生活,火山家族遭到重創,已經沒有反撲的力量,鄰居們也很安分,各自守著自己的領地,我除了外出狩獵以外,幾乎全部時間都守在雷的身邊。

我和棋封會輪流從河邊含著水回來,一點一點地餵給他,他還活著,呼吸變得很慢,心跳幾乎感覺不到,但他還活著,我知道他正在與死神搏鬥,如果能堅持到排出毒液,他就會醒來,如果堅持不了,他就會永遠地睡下去。

我相信他只是累了,他需要休息,需要離開一段時間,我也同時相信他一定聽到了我的話,不會放棄。

雷,請你一定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