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樣說,但如果看看她那過於高聳的顴骨,就會讓人很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兩位女子隨斯曲裡弗和巴頓上了樓,進了樓上的斗室裡面。斗室很簡陋,樓梯踩上去時會“吱嘎吱嘎”地響,讓人忍不住會想稍用些力踩的話說不定這樓梯就會斷掉。但斯曲裡弗卻並不把這樓梯放在心上,他雖然是幾個人中最胖的那一個,明顯超重的身軀踩上去確實讓聲響比別人大許多,但也沒有哪層樓梯不給面子地崩潰掉。
室裡的擺設更加簡陋。房間很小,進門就是一張床,被子雖然摺疊著,但並不是很整齊。床邊是一張木桌子,桌面並沒有漆過,因為用得時間過久,上面到處是黑黑的結塊。木桌子上堆著幾本半舊的書,顯然主人並不怎麼愛惜它們,書頁都翻卷起來。
桌子的旁邊是把木椅子,椅子倒很光滑乾淨,顯然經常有人坐在上面。斯曲裡弗一到這裡,就似乎到了自己家一般,從床上的被子後面拉出個半舊的墊子,殷勤地放在椅子上,又拍了幾下,盡力想讓墊子鬆軟些,這才轉頭對少女坐了個“請”的手勢。只是他的嘴剛剛張開,又因為不知道如何稱呼少女而停了下來,那表情就顯得相當滑稽。
少女道:“我叫佐伊?德法日,現在寄住在諾曼先生家裡。”
斯曲裡弗一拍手,大聲道:“諾曼先生?是那個有‘善人’之稱的諾曼先生嗎?是那個被別人稱謂“正直的法官”而聞名的諾曼先生嗎?是那個娶了一位虔誠信教的太太的諾曼先生嗎?是我們這裡那位最有禮最有紳士風度的諾曼先生嗎?”
少女微微一笑,雪白的臉龐也因為斯曲裡弗的誇讚而有些泛紅,道:“如果你的理解和我的理解相同的話,那麼,應該就是那位諾曼先生了。他是我的一位遠房叔叔。”
斯曲裡弗讚歎道:“那麼,佐伊小姐一定就是諾曼先生家裡那位有良好名譽的來自於法國的美麗小姐了,難怪我聽小姐的語音總會覺得與別人有些不同,更加的婉轉好聽呢。”
佐伊的臉更紅了些。只是她顯然並沒有被斯曲裡弗的這些恭維所迷惑,只笑了笑就轉頭對卡頓道:“卡頓先生剛剛制住驚馬那一手真是厲害,雖然我在馬車裡沒有親見,但光憑想像就能知道卡頓先生的神勇了。”
卡頓自從帶佐伊和菲琳娜上來後,似乎就一直處於神遊狀態,對於斯曲裡弗對佐伊的殷勤一直視而不見般。直到佐伊主動和他說話,他才略有些冷淡地點點頭,算是回答。
菲琳娜見自己一向受歡迎的小姐居然得到這種冷淡待遇,不由對這個外表英俊的年輕人大為不滿。
佐伊卻並不在意這些,轉頭對菲琳娜道:“剛剛我們的馬是不是有傷到人?”
菲琳娜怔了下。她自馬受驚後就一直處於巨大的恐慌之中,哪裡還會注意到馬有沒有傷到人?倒是佐伊,雖然心裡也有些慌張,但卻比她鎮定得多,頭被她抱在懷裡看不清外面的情景,但街邊那些人的驚呼聲卻一直不斷地傳到她的耳中。
她尚還記得,在驚馬被制住之前不久,曾經有人在街邊大喊:“馬撞到人了,馬踩死人了!”
第三章 只是,雖然聽到了路人的喊叫聲,她卻著實無力讓驚馬停下。那種情況下,她甚至連自己能不能保住命都難說,哪還有心思能力顧得上他人?
現在一平靜下來,她自然而然就想起了當時的情景。
斯曲裡弗道:“馬受驚本是意外,就算碰到了人,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怪那人命不好。就算他們報了官,上面也會這樣說的。這是常識,佐伊小姐不用擔心什麼。”
佐伊皺了皺眉頭道:“我不是怕有麻煩。但不管怎麼說,那畢竟是一條人命。”說著嘆了口氣,臉上顯出一望而知並非作偽的憂心忡忡的神情。
佐伊這話說出口後,卡頓才從神遊的姿態中解放出來,自進入斗室後,他第一次正式看了佐伊一眼。
佐伊對女僕道:“菲琳娜,等下你去看看到底是哪個人被撞,嚴不嚴重,要不要緊,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們幫忙。雖然……”佐伊苦笑了下,“作為驚馬拉著的馬車裡的人,我這麼說,可能實在會給人一種偽善之感。”
菲琳娜道:“知道了,小姐。馬受了驚,本怪不得我們。可您這麼善心腸,自己受了驚卻還記掛著別人,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哪個要是覺得小姐偽善,那那個人才真真是該死呢。”說著抹了抹眼角。這舉動看在另外兩人眼中,含義卻各不相同。或許有人覺得那淚是因為感動於自己的小女主人而流,也或許會有人覺得她不是是因為終於死裡逃生緩過來以後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