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地衝撞那從來都沒有如此堅定的門,身體撞在門上沉悶的鈍響。
可很驚訝,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聽到明麗的呼救,他衝過去,卻怎麼也拉不開門。“明麗,冷靜,明麗~!”他惶恐了,他那漂亮的臉上露出驚嚇和不安交織的表情。
鎖是從裡面鎖緊了,無論可怎麼呼喊,明麗都打不開。明麗的身子一軟,滑到地上。
我的白瓷磚開始無邊無際的向外冒出那濃郁的液體,骯髒的,不安的液體,湧動的生命的象徽漸漸衰落。
門忽然一下子開了,可的身體被手帶進去,他什麼也沒看見,只見世界一片過分的明亮,萬籟俱寂。
*深白
我被迫提前回到自己的家,那是旅行的第三天。
警察說,是女孩想要殺死男孩,所以把電線纏在門的銅把手上,並把另一頭丟進水裡,但是她自己不小心滑倒了,磕到了頭部,血流乾而死。男孩是觸電身亡。
我點點頭,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警察說:對不起。
他們都走了,他們說,小姐,請在附近找一家鄰居一起過夜,這個夜晚對你可不好受。我點點頭,謝過他們的好意。
我走進浴室,撫摩著被明麗的血汙染了的石英鏡框,潔白如雪的鏡框邊粘上了血跡,如暗紅色的沙礫。
看著別人死亡,是不是真的太殘忍。
在她生命的盡頭,下著鋪天蓋地的深白色的雪。她看見過去的我站在雪地裡,遠遠的站著,就像我一直在人群中表現的那樣。為永遠也得不到的愛,傷心的哭泣,大片的雪花在我臉上橫行,我的淚結成深白色的冰。
他們想在一起,所以一起離開。
我擁抱我的房子,把臉貼在牆壁上。我不會走,我哪裡也不去。我捨不得它這麼寂寞。我的房子,謝謝。
我默默地坐在漸漸陰暗的客廳,看夜幕拉下來,曖昧的氣息,我熟悉的氣息。我的眼中,又開始降落那一片片,美麗到絕望的深白。
幻陽天(50)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回家的,一路上都飄蕩著清澈的梨花香味,很不真實的味道,在他聞起來,卻附加上了一種辛辣的甜膩的味道。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卻出乎意料的熟悉。
他做夢一般溜回家,脫掉西服,把它掛在架子上。架子是黃銅的底座,很沉穩,但是一向沉穩的架子今天被他撞了一下,差點倒下來。他有點迷惑,今天是不是有些地方不一樣,否則那麼牢固的架子搖搖欲墜那麼不結實呢?
他緩慢得走到洗手間,把燈開啟,燈是昏黃的,溫暖宜人的,他走到水池邊,把領帶拉向一邊。挽起袖子的時候,看到結實的手臂上有青紫的痕跡,在哪裡碰到的,不感覺疼痛,只是麻麻的。他把手浸在水裡,像是為自己開脫似的,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必須要洗掉,洗的越乾淨越好,什麼呢?
襯衫的一隻袖子沾到水,一些已經乾涸的東西融化了,很新鮮很憔悴的味道,他知道,他就是要把這中揮之不去的怪異的東西洗掉。他把襯衫從頭上拽下來,很麻利。有一粒紐扣被他拽掉了,他怎麼會忘記把紐扣解開再脫襯衣呢?
總之,今天是有些東西不一樣。
衣服洗乾淨了,水的顏色早已經渾濁的看不出來。他鬆了一口氣。今天,他把一個長久揹負的包裹卸下去了。肩膀上一下輕鬆了許多,他寬慰地對自己微笑了。
桌子上有妻子準備好的飯菜,妻總是這麼溫柔體貼。他很從容,很愜意的把盤子裡的東西吃得乾乾淨淨。然後從紙抽裡抽出一張紙巾,揩淨手上香甜的氣息和揮之不去的怪怪的味道,是妻的香水灑多了麼?這麼辛辣的氣息可不是家裡常常能聞到的。他對自己的判斷滿意的點點頭。
接下來要做什麼呢?突然輕鬆了,他反而不知道做什麼了。他緩緩地點起一根菸,想起今天一天都沒有沾煙了,這麼長時間,他都在做什麼呢?
他想起躺在他眼前的那個女人,她驚訝和痛苦的面容。都是她不好。他想到她一陣咬牙切齒,恨不得用牙齒把她咬得粉碎。還好她死了,還好託他之手讓她離開的這麼完美。他想著又不禁啞然失笑了。
血一片片地飛濺,多像完美的櫻花啊,為了短暫的時刻而綻放,拼了命地消耗著自身,然後約定好了似的一大片從樹枝落下來,變成殘花敗柳。連她死後都這麼唯美,她大概做夢也沒有想到吧。
他想起她那張他曾經濃烈地渴望著的臉,它是那麼的蒼白,它的美麗,它的罪惡,隨著生命力淡薄的消失永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