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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er 61荒涼星球〔c〕

世界末日是怎樣的?

海嘯肆虐,火山噴發,地動山搖,最終人類滅亡,世界進入一個新的紀元。

在平成十一年(1999年)的冬天到來之前,有關千禧年的世界末日傳言一直是這麼告訴我們的。但事實上,直到這年平安夜如期而至,槲寄生掛上穹頂,聖誕頌歌從商場傳來,難得一見的大雪將神奈川溫柔地包裹,地球依舊運轉,生生不息,活蹦亂跳的地球人滿大街跑。

“真可惜。”仁王啐了一口,抬腳踢開了一個空罐子,然後頂著凜冽的寒風縮起脖子。

都說只有經歷過動盪的人才會格外向往和平,換言之像仁王這樣為世界末日的爽約憤慨的人,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犯賤——他們浸泡在安逸的生活中太久了,久到已經嘗不出和平的甜味,窮極無聊,於是乾脆單純地將所謂的世界末日當成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或是一劑活色生香的調味料,來為他們眼裡一灘死水似的生活錦上添花。

只可惜人類遠要比自己想象的脆弱得多。別說世界末日了,任何一起突發事件都能將人直接壓垮。

“你就真的那麼想看人類死絕?”

“當然不,我只想看看會不會有外星人來救我們,比如Maxwell Demon那樣的。”

仁王得意地吹口哨。而我也沒忍心告訴他,Maxwell Demon其實也是個逃難的窮小子。

那是在平安夜的傍晚,我,仁王,丸井,切原,還有老實的桑原正在外面閒逛,美其名曰慶祝聖誕/慶祝新年/慶祝世界末日在來地球的路上爆了胎,實際只是臨近假期單純的偷懶打混。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除了還在國二為英語期末考和網球部新上任部長的職責掙扎的切原外,其餘人都臨近國三畢業,因為就讀於一貫制學校的關係毫無升學煩惱。

深冬的天早就黑了,雪卻沒有停。鵝毛似的碩大雪片從看不到底的黑暗中落下來,就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我們剛吃了晚飯,正被丸井和切原遊說著去廣場那頭的卡拉OK打發時間。提議正中仁王下懷,桑原對外柔內潑的丸井也向來逆來順受,因此儘管我對這項活動提不起半點興趣,也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呆在熱鬧嘈雜的卡拉OK包房,再怎麼說也比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家裡強:

爸媽今晚都去參加比呂乃學校辦的聖誕晚會了,被丟下的我成了可憐的孤家寡人。

沒有預定的我們好不容易才在平安夜生意好到爆棚的卡拉OK廳找到房間。丸井和切原走進門,剛脫掉外套大衣就開始爭搶電唱機,將勸架的桑原弄得裡外不是人。我在進門前剛去便利店買了雜誌,眼下一心只想坐定下來喝些飲料,卻還是被神出鬼沒的仁王死死纏住。

“最近臉色好多了啊,比呂士。”

仁王在我邊上坐下來,右腿擱在左腿上,一手卷著鬢角的頭髮,一邊眯起眼來打量我。如此流氓的動作都能做得風流倜儻,我難以想象他在成年後會是個怎樣的禍害。

“什麼臉色?”我明知故問。

“別考驗我的概括能力,”他聳了聳肩,“前段日子你的臉色,就像無時不刻在告訴別人:‘我頭要裂了’‘我失戀了’之類的<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我心虛地避開視線,天知道仁王的野獸本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進化到了這樣可怕的程度:我確實頭痛過好久,日日夜夜,不分場合,伴隨著無數來路不明的植入性片斷;我也確實被人甩過,就在那些真實感強到可怕的瑣碎影像裡,被我在現實中尚只能遠遠觀望的藤川。但奇怪的是,自打十二月以來,這些頭痛這些影像忽然毫無徵兆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那樣。

簡直比爽約了的世界末日更叫人驚訝,又有些難以割捨。

因為在那些影像中窺視到的藤川,是我骯髒的小秘密。

就連Imanust先生都拿我突然消失的症狀打趣:

『Imanust:難不成交女朋友了?所以犯不著分裂一個自己來消解寂寞?』

我在螢幕前幾乎要把剛喝下去的水噴出來。『Mr.Quin:……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但這些確實只是玩笑而已。Imanust先生是個穩重又隨性的人,時常冒出些俏皮話逗人發笑,卻也都掌控尺度,點到為止,決不會引人討厭。

從這個特點,以及他偶爾冒出的一些關東人從來不說的習慣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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