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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er 66黎明之前〔上〕

柳生離開的那天,藤川涼沒有去送他,儘管航班最終定在一個空閒的週末夜晚,儘管從家到位於千葉縣的成田空港不過幾十分鐘的車程。

倒也不是刻意想要回避什麼,藤川涼想,或許早在暑假末尾時的那個神奈川海邊的夜晚,他們的故事就已經正式畫上了句號。可恨與可憐永遠是一對雙生子,每個人的背後都可能藏著苦楚和辛酸。想通了這些後,那些曾經的愛與恨,掙扎與後悔,聽明白的和沒能聽明白的,想通的或是沒能想通的,似乎都已經被吹散在了湘南溫和溼潤的海風裡,再也沒有回頭尋找的必要。

現在她過得很好,柳生也即將拋開過去開始新的生活。一切都像是翻過去的書頁,閱讀的人只想關心未來將會發生些什麼,至於過去的事,無論明線或是暗線,都已經成了回不去的歷史。

『一路順風。』

這是她留給柳生的最後的話,規規矩矩的客套,並沒有參雜太多個人情緒。郵件順利傳送,但螢幕暗下去後,卻再也沒有亮起來過。眼看時間越過航班起飛的最後期限,比起遺憾,藤川涼的心裡反倒有一種解脫的舒暢。她明白柳生是重禮節的人,沒能回覆的唯一理由只能是他的手機已經登出了號碼。

“在等誰的電話?”坐在駕駛座上的藤川律忍不住問她:“男朋友?”

“當然不是。”刻意避過了正面回答,只是笑著合上手機。

車窗外的天空呈現出一種混沌的黃褐色,沒有美麗的玫瑰色夕陽,天邊的積雨雲緩慢飄浮著,或許不久之後就要降雨。過了一會兒果然看見有飛機從頭頂上飛過,暮色中閃爍的指示燈是空中此刻唯一的星光。

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了。

藤川涼告訴自己。如果不想被時間拋在背後,那隻能朝前走,往前看。

新學期剛開始不久,雖然時間軸仍停留在高中二年級,但離散的氣氛已經悄悄降臨。除了柳生的離國,早在暑假結束回到東京的公寓時,管理員大野就告訴藤川涼,她家隔壁的那間公寓,在先後經歷了宍戶先生和岡本先生兩任房客後,再一次歸於沉寂,掛上了出租的標牌。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急著要走。”大野似乎也對岡本的突然離開感到莫名其妙,說:“還沒有住滿一年,光違約金就夠嗆,但岡本還是爽快地付了,暑假一開始就搬光了東西,聽說找到了不錯的工作。”

走廊裡的燈壞了,修理工第二天早晨才能來。黑洞洞的樓梯盡頭,緊閉著的那扇房門更顯孤寂。藤川涼不禁回想起岡本皺巴巴的夾克和花白的頭髮,以及舊報紙上當他還作為“福島醫生”存在時的那份驕傲和自信。轉念又聯想到柳生與麻生曾經直接或間接經歷目睹的那一切,忽然百感交集。

“我一直以為醫生永遠像表面上看的那樣體面。”

當與忍足提起這件事時,藤川涼這樣對他說<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當然了,自始至終她都沒有透露任何有關柳生和麻生的故事,忍足也沒有過問的意思,只是不動聲色地遵守了他們最初的約定——他總是這樣,聰明且知理,只關注自己能夠掌控的那部分,至於其他,比如藤川涼不曾談起的過去,即使內心隱隱察覺到了什麼,既然對方不願說,他也不會主動去探究。

知道的太多,有時候只會自尋煩惱。

“醫生也是普通人。職業和道德的聯絡多數時候沒有那麼密切。”

陰沉的天空,稀稀拉拉的雨水,潮溼的空氣,和尚沙啞的誦經聲。木魚聲盤旋在室內,眼神憤怒倔強的少年跪在屋子的正中央,背脊挺直,眸如鷹隼。

姓辻堂的少年環顧四周,最後一字一頓地說:“我最討厭醫生了。”

他神情中的輕蔑幾乎蓋過了悲傷,親人的離去與夢想的破碎都使他難以承受。不屬於那個年齡的陰冷讓忍足即使在近十年後的今天,也依舊記得清清楚楚。而一手造成這一切,也因此品嚐苦果的的岡本,在突然闖入他們的生活後,再一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九月以後,有許多次藤川涼在學校裡看見今井。起初的那段日子裡,今井仍舊是過去的樣子,岡本先生的不辭而別似乎並沒有給她帶來太大影響,又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怨恨著的父親已經離開了原來的住處,那間與她姐姐的長眠之處僅隔一座山坡的公寓。但後來,零零碎碎的謠言開始在學生間散佈:有人說今井由嘉利惹上了麻煩,被人跟蹤尾隨,甚至企圖報復。也有人聽見今井與人在電話裡大吵,說著東京人難以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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