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小時,離約定的時間還剩二十分鐘。
柳生最後檢查了卷面,放下筆鬆了口氣,不去理睬背後仍舊在踢他椅子的仁王。走出教室時作為這場考試的第一個交卷人難免會受到底下其他學生欽佩的目光洗禮,自然也能感受到仁王那連綿不斷的怨念,但柳生無動於衷。
早在國中時代起他們的換裝遊戲就覆蓋了考試,仁王對此感激不盡柳生則不痛不癢。進入高校後一年級立刻進行了分科,選了理科的兩個人恰好同組,仁王本打算將這項傳統繼續,但卻遭到了柳生的強烈反對。他說雅治,剩下的三年時間你還是稍微成熟些吧,要知道聯考的時候我可幫不了你——柳生一直打算直升大學部,而仁王的目標卻很遙遠:九州大學,舊式帝國大學中的一所,位於仁王的故鄉,他從到神奈川的第一天起就想好了要回去。
友情能持續一輩子但遊戲不能。這個看似隨性散漫的傢伙,事實上出奇戀舊。
仁王摸著鼻子嗨嗨說好,典型的心虛表情。那之後他確實收斂了不少,至多也就是每當考試總會雷打不動地坐在柳生背後。柳生知道他的心思,但從不點穿。柳生始終相信這世上永遠是一報還一報,因此視力考核的時候他也毫不猶豫地站在了仁王的前面。
脫了眼鏡後視線一片模糊。仁王的手指在他背後劃出方向,有點癢,但柳生很得意。
尚在考試中的學校安安靜靜,除了偶爾經過的校工或教師外少有路人,風裡是慣常的海水氣味。柳生一個人沿著校道慢慢走,還有十五分鐘,他想著,再次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從最近的車站到學校大約是八分鐘的步行路程,算上其餘零零碎碎的時間,現在也該到了吧……
手指不由自主地按開郵箱,昨天夜晚的那封郵件完整地保留著。
——「柳生,明天什麼時候有空?」
那時他正在為第二天的考試看書複習,突如其來的郵件和難得的發件人讓他心跳變快。
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因為他明白這個人決不會無故向他邀約——即使隨之而來的另一封郵件向他解釋說有些事需要同他談談,不單單是透過電話,當面更好。柳生立刻想起了修學旅行的最後那天早晨自己在電話裡對她說過的話,背脊在那瞬間沒來由地發冷。
他確實對麻生抱有懷疑,無論是她得知真相後常理上根本不該有的釋然態度和那一晚他隱隱察覺到的異常——柳生將這歸咎於男人的第七感,很扯,但關鍵時刻總能發揮作用<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因此他當即選擇了向他相信的人求助,頭腦發熱不計後果,掛了電話後又後悔不斷——這樣曖昧不明的的拜託,無論是誰恐怕都會有不必要的誤會,更何況是他所在乎的人。好在回到神奈川后一切如常,學習和社團活動佔據了生活的主要,東京也再沒有任何有關這件事的訊息傳來。就在他慶幸地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或許被她遺忘,也或許本就是他一廂情願的錯誤猜測時,這短短兩封郵件,卻讓他瞬間不知如何是好。
他有理由相信,這一回他迎來的,恐怕和直覺一樣糟糕。
當天的早晨和下午都有考試,隔天也是。原本柳生打算在下午的考試結束後搭車去東京,但藤川涼似乎早就打聽到了考試時間,當即予以了否決。她說她剛好有一天假期,比起正處在段考中的柳生空閒許多,所以由她來神奈川就足夠。起初柳生自然不肯答應,他的字典裡沒有讓男人等女人趕來的習慣,這是風度問題。
——“沒有關係,好歹這也是我的母校,想回來看看的願望還是能接受的吧。”
最後藤川涼搬出了這套說辭,柳生無奈只好答應。儘管立海大附屬的國中與高中部除了校舍接近外在藤川涼就讀的三年內並沒有太多交集,但稱作母校也沒有什麼問題。他們將見面時間約在了這天中午,恰好處在兩場考試中間漫長的午休,三小時用來談話綽綽有餘。
柳生本就沒打算在這段時間複習,藤川涼離開時也不至於天色太晚。
場所約在了畫室,位於能看見大海的老教學樓,在這樣的午間不會有人打擾。
鑰匙是問幸村要的,柳生向他提出時後者什麼都沒有問,只是淡淡一笑就將鑰匙從鑰匙包裡取了出來。幸村在這個學園中或許不是最出色的學生,但卻始終是柳生最欽佩的,其中原因太多,想要細數總是無從下手。時間,地點解決後唯一的問題恐怕就是如何入校。立海大附屬的校規嚴格,除去每年兩度的學校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