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著實讓陸續進來送瓜果的服務員驚得不知所以。
蕭然聽著他的譏諷,卻也不怒,今天下午那麼難聽的話都受了,他這話說的,不過是隔靴搔癢。
一口烈酒入腹,他冷冷地回憶到下午嶠子墨站在機關門口那一言一行,臉上一片禁忌的華豔。
自發現云溪就是笪筱夏後,他恨不得把自己低到塵埃裡去,凡事都將她的喜怒放在最優先的地方,恨不得能將自己當年所欠的統統都補回來。可事與願違,無論他怎麼做,她只是冷眼旁觀,就像是一臺盛大奢華的歌劇,她坐在臺下,淡淡地看著他在他臺上的一切,卻換不來絲毫溫情。
她不恨他,也不愛他。那雙每次相逢,眼底的無慾無求都一次次地提醒著他,她已將他歸為陌路。
這一切,沒有人比他看的更清楚。
跳樑小醜——
蕭然的下顎漠然收緊,一口飲盡眼前被子裡的烈酒,危險地眯起雙眼。
嶠子墨諷他的那一瞬間,他幾乎有那一刻,準備立馬讓暗處的人直接動手擰斷他的腦袋!
可,他更清楚的知道,嶠子墨並沒有說錯。
他最近的所作所為,撂在以前自己的眼裡,用個難聽的詞說,那就是“憋足”!
浪子回頭金不換?
這可不是什麼小說故事裡,相愛相虐的情節。冷云溪那麼倔強的人,如果沒有敲開她的心房,任他做再多的事情,在她眼前,他也不過是昨日舊人,陌路相逢罷了。
陳昊就那麼坐在一邊看著,看著他滿眼充斥著暴虐,轉瞬又化為自嘲,下一瞬又變成了寒心。
便再也不說一個字。
這個世上能讓他露出這樣表情的人,除了她,還能有誰?
舞池裡的人越來越多,探戈舞留在每個人心靈上的震撼久久不肯散去,隨著音樂的旋律越來越動感嫵媚,帶著威尼斯面具的女人們開始擺開撩人的姿態,邀請男賓們共同起舞。
包廂裡忽然變得很靜,兩個人都不言無語,那間帶著雙向玻璃的牆面上,印著他們不同的眼眸,彼此間,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似乎同時陷入了同樣的夢境。
那個夢裡,有一個女人,亦是著了一身紅裙,高叉聳起,冷豔嫵媚,站在蕭氏的年終晚宴上,孤芳自賞。
那一年,她第一次起舞,驚豔了所有人的眼。眉梢高挑,舞態高雅,神色矜淡。
一曲探戈,將整個年終晚宴上的人都震撼得無以言語。
如今,終不得見。
他想起剛剛那個女舞者,阿根廷探戈世錦賽冠軍,心裡沒有來的一痛。平生從不後悔,唯一一次,卻是這般跗骨難忍,刻骨銘心。
他又哪來的立場去笑陳昊的寄情於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求之,不得。
又一杯酒水到底,他嘭地一聲將整個空酒瓶扔到地上。
房間裡的燈光被他一下子全部按滅,整個人恍若被一層看不清的薄膜包裹著。
他自坐在那裡,如一個無情帝王,臉上神色如暮鼓晨鐘,終度化成一片沉靜。
一種世俗人無法看懂的冰寒在他眼底閃動著,漸漸融為一團藍色的火。
良久,他卻恍然一笑。
這笑,如解禁的談谷幽蘭,又若從冥河邊渡河而來的使者,危險,豁然叢生……。
蕭然走了。
兩人連一句話交流都不曾有過。但知他如陳昊,從蕭然露出那最後一笑的那一刻開始,他便知,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不管今天是誰刺激到了蕭然。
他默默地閉上雙眼。
蕭然變了。
“扣扣”。
包廂房門上忽然傳來兩聲敲門聲。
閉目養神的陳昊慢慢地睜開那雙殘酷的眼,靜靜地看著故友輕笑著踱步而來。
“好久不見。”
磁性的嗓音裡似乎永遠帶著漫不經心。
他坐在陳昊對面,深邃的五官即便這晦暗的房間裡,都像是渡上了一層光一般,印著整個房間都帶上了一分他的個人色彩。
陳昊有些恍然,似乎繞了這麼大的一圈,誰都變了,只有眼前的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隨性的笑著,目露哂然,似乎世間所有的事情都無法博得他片刻的回眸。
他突然想起云溪剛來“不夜天”的時候,那時,他還不知道她就是自己魂牽夢繞的那個女人,他對著坐在身邊的故友微微一笑:“我新請來的臺柱,覺得如何?”
臺柱。是的,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