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進那若有若無似真似幻的雨聲,迎進那遊絲一樣曳動的相思。由了它們,在心裡窖著,發酵,酵出很濃很醇的情緒,把心醃得醺醺似醉。那時的夜裡,便會晶出靈官的眼來。那眼,帶幾分純潔,帶幾分嚮往,帶幾分聰慧,帶幾分善良,靜靜地瞅瑩兒。瑩兒就由了他瞅,心裡還說些怨他的話,罵這個不長心的冤家。多好。相思固然苦,可相思也實在美。人若沒相思,就成木石了。但這相思,最好像這雨,牛毛似細柔,飄來,若有若無,亦真亦幻。萬不可成瓢潑大雨呀,那樣,相思就成洪水了,會把人沖垮的。靈官剛出走的一月間,相思是洪水。瑩兒覺得自己是洪水中的遊藤,時時要給那激流拽去。在相思的激流裡,她遊呀遊呀,好容易才緩了下來,才覺得悠來蕩去的命線兒成自己的了。
瑩兒嘆口氣,抱了柴,進了廚房。一進門,那滋啦啦的炒肉聲和嗆人的煙味,把雨夜給她的情緒又衝光了。她又回到現實中了。現實真是現實,無論你咋躲,也躲不出現實去。有時,彷彿躲出了,其實,那僅僅是肥皂泡似的幻覺而已。這泡兒,無論咋蕩?無論多美?叫現實一碰,啪,就破了。想想,真是無奈。瑩兒把溼柴放進灶膛,推幾下風匣,溼柴就滋滋地叫了,邊叫邊冒水泡兒。望著水泡兒,瑩兒又恍惚了,覺得自己也成泡兒了,在火中滋滋叫著,不一會,就連個影兒也沒了。要真是泡兒倒好,煎熬一陣,便啥都沒了。這“沒”,是不是靈官常說的涅槃呢?那泡兒化成氣了,是生呢?還是死?
瑩兒頭有些暈。溼柴燃了。水泡兒在滋滋地呻吟。溼柴的火焰很潤,不似乾柴那麼燥。這很潤的火烤著瑩兒的臉,臉也燒了。媽的說話聲還在響,但瑩兒的心卻叫呼呼作響的火焰脹滿了。因為媽說的,還是那重複了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