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心中怨恨之火登時被潑了一盆冷水,向來精明的眼眸閃過一道算計,拿著秀帕低聲嗚咽之際,餘光掃了一圈眾人,而後,兩眼一翻,嘩啦一聲似乎被嚇著一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如今皇上被矇蔽,她能暫且依靠的只有孃家子侄!
不管如何,她是賈赦的母親。
就跨不出孝這一道坎。
“老太太,您怎麼了?”
“太太……”賈政看著賈母昏過去的那一瞬,口中一如往常急切的呼喊著,但腳步卻不知為何沉甸甸若灌了鉛錘一般,怎麼也邁不出一步。
司徒錦冷冷的看著眼前這一場鬧劇。命了僕從前去傳喚太醫,又裝模作樣的請戴權等人坐下喝杯茶。餘光掃了一眼混在宣旨人群中的賈赦,看人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抿了抿嘴,眼眸閃過一道莫名的心緒。
戴權頗為識相的帶人坐著慢慢喝茶,給兩人私下溝通的時間,順帶祈禱上天,趕快讓兩人換過來,否則他可承擔不起賈皇上一時興起裝太監混跡出宮,真皇上在他面前下跪,饒是宣旨,這小心臟還一直砰砰砰的沒緩過來!
………
“怪沒意思的!”賈赦看著大變樣的書房,慢慢的窩在自己最愛的搖椅上,腦海浮現著之前賈政等人精彩的臉色,嘆口氣,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意,“我怨母親偏心,那是因為她把我的孝當作理所當然,揮之即來,呼之即去,一顆真心被作踐,但是……我終究自己沒什麼真本事,立不起來,對抗不了孝,還有史家,王家。現在,呵呵……”賈赦閉眼,感嘆道:“權勢真的很好用啊,皇上!”
“既然覺得勝之不武,就拿出你的本事來,別好吃懶做,嬌生慣養的!”司徒錦冷聲道。
“……”
恍若一盆冷水迎頭噴下,賈赦偷偷睜開一眼,瞅了一眼一臉怒氣隱忍模樣的司徒錦,果斷的合上眼,偏頭。他混不吝大老爺難得感傷一下,居然連個說心裡話的人也沒有!
他的小夥伴們,好想念啊~~
大侄子喲,陪叔叔上尋歡閣壓壓驚,喝個小酒!
“人要自立!”司徒錦看人睜眼,閉眼,偏頭,一連串動作不帶打盹的,獰笑一聲,掏出懷裡的秀帕,朝人臉上扔過去,“改過自新,還來得及!”
唰的睜開眼,賈赦左手拿下秀帕,回眸看了一眼司徒錦,頓了頓,隨後低眸閃了閃,一道無法言說的心緒飛快而逝,有千言萬語似乎一湧而出,但是張張口,定定的看著早已坐定書桌之後,處理政務的司徒錦,愣怔片刻,將腦海中思慮理了又理,最終默默的吐出一句話,“皇上,史家要上門了。”
“嗯。”司徒錦抬眸掃了一眼眼底微紅的賈赦,雲淡風輕,“回去把請安摺子給批了,其餘晚上等我過去!”
“哦。”
看人沒精打采的模樣,司徒錦眉頭擰起,沉聲安慰道:“吳衫之事已經在調查之中,朕也命人抽調兵力進京,接下來要端掉幾家欠債勳貴,很忙,皇上,您應該在宮裡!”
聽著人話裡直白送客之意,賈赦一想起那成堆的奏摺就腦殼疼。在現實工作壓力面前,糾結母親偏愛什麼的,感覺就像是被蚊子叮咬一般,只不過是微微紅腫,但他整個手,整個人卻依舊完好無損。
而且,沒有母親,他還有祖母!
深呼吸一口氣,賈赦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慢慢平復心情,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他曾經的書房,在垮出門檻的那一瞬,似乎想起什麼,腳步一滯,向後幾步,看向司徒錦,撓撓頭,訕訕道:“皇上,您每晚來,咱們能不能吃點宵夜啊?”大老爺每晚練字還要陪聊很辛苦很費腦子,但是御膳房吃來吃去就這幾樣,吃多了,還有一群御醫追著把脈,皇上最近食慾不錯啊~司徒錦手一抖,墨滴飛濺,雪白的宣紙之上立刻墨滴浸染,廢了即將完成的文書。
“呃……外面帶的,行不?不然,御膳房的單子不好看。而且,咱們口味不一樣!”賈赦默默補充,“我付錢,您幫我捎帶一下?”
“滾!”
司徒錦看人耷拉腦袋離開,空餘一個落寞寂寥的背影,唇角抽了抽,若自言自語般,道:“去華味亨定蜜餞果仁,全部,吃到他膩了為止。最重要一點,賬單翻倍給皇帝!”他先前就不該一時心軟安慰人!
暗衛:“……”
………
正當賈皇帝一手果仁一手天文賬單默默流淚,加倍努力追繳欠款來充實國庫,祈求能從中漏點到皇帝私庫,這邊,司徒錦迎來了史家保齡侯。
史家雖有“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