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男人天生就有股絕情狠辣之心,他原本也不是因賈史氏偏心而不斷的矯情想要喝酒試圖灌醉自己。而是多少年的執念一旦放下,他便若溺水之童,喪失了方向。
許久過後,賈赦張張口,有萬千的話語終成匯成一個詞………“謝謝!”
“哼。”司徒錦從鼻音裡擠出一聲來,抬頭看著星空,道:“移居養氣,自己日後別亂鑽牛角尖,糟蹋朕的御酒。”
“皇上,你真是……”賈赦忽地輕笑,他只覺得面前這個仰頭遮蓋住自己彆扭關心之前的皇帝,差不多就是祖母口中的傲嬌吧。
“真是好人啊~”搖頭的感嘆了一句,賈赦揉揉胸口,忍耐住翻滾的肚腹,憋出音來,“皇上,快帶我下去,不然就要吐了!”
“什麼?”
“嘔……”
“賈赦,你膽子真夠大的!”
“嘔……”
看人艱難忍耐著,司徒錦半拉半懷著賈赦忙匆匆往下走。這九層寶塔可是祭祀祈禱之所,容不得半點汙穢。
伴隨咚咚的腳步與木梯接觸的聲響,九層寶塔靜靜的合上門,掩蓋住夜色籠罩下的美好回憶。而不遠處,靠近勳貴住處的朱雀大街,史家的祠堂今夜徹夜燈火通明。
且不說祭祀的燈架上點燃了幾十根粗大若成年男子手臂般粗壯的蠟燭,就是周圍也有不少燭火安在四角,正悄然無息的燃燒自己,把寬敞的大堂照得猶如白晝一般明亮。
在明亮的燈火下,便是賈史氏,不,史氏老眼昏花,卻依舊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著信箋上的白字黑字。
那個孽障,真的膽大包天,以七出之條嫉,替父休妻!
可笑!
可恨!
想她賈史氏自問嫁進賈家後,戰戰兢兢為賈代善生兒育女,自賈代善走後,更是憑一己之力,苦苦支撐賈家,撫養賈家生來便有奇遇的孫子,寄予光復賈家門楣,重現一門兩國公,郡王稱弟的光輝年代。
勞苦功高至極,卻因旁枝末節的小事,被那個孽子抓住了痛處。
那個孽障,怎麼不想想,當初張家一族牽扯進五王某亂,菜市場上一下子餵飽了多少流浪狗?
賈張是姻親,要真論起來,被被人藉此抓住小辮子,給皇帝上眼藥怎麼辦?
賈瑚落水死的不明不白,哪又如何呢?總不能因他再賠上自己另一個聰明伶俐的乖孫子。珠兒後來不就年紀輕輕的中舉了嗎?
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賈家,為了賈家。
要不是這個孽障乃是長子,無緣無故的佔了這名分,讓老二,會讀書君子端方的走出去都是被人讚譽的老二因此錯失爵位,她又何必苦苦支撐呢?無法頂門立戶的孽子,有什麼存在的道理?
史氏越想越是忿恨,氣著將眼前的休書揉成一團,呵呵的大笑著。
史鼎無奈的看著如今癲狂狀,沒有一絲貴氣慈祥的老太君的賈母,一想到先前賈赦送來了密文,眸子閃過一道決絕的神色。
給他一個顏面,休妻之事暗中進行,不然賈家是騷子多了不怕癢,如今只剩下榮寧兩府的賈家可是捨得一身剮。
既然給他一個顏面,再加上,腦海浮現出皇帝今日神情激動的一幕來。
不知道是因張氏還是因賈赦,總之這三人之間帶著桃1色。
“當著歷代家主的面,史木蘭,你難道還沒認識到自己的錯嗎?”史鼎負手而立,瞥見史氏眼中那浸著毒液的瘋狂之色,無視掉長幼之分,直喝其名,“賈赦託我再問你一句話,要是沒他這個嫡長子,昔日,你如何坐穩賈家的大少奶奶!”說完,直勾勾的看了一眼史氏,又瞧了一眼一左一右而立的兩個嬤嬤,史鼎拱拱手,然後大步離開。
“我如何坐穩自然是……”史氏忍不住咆哮,想要理所當然的回答“因為我是史家的侯府千金,被八抬大轎抬進賈家為大少奶奶的!”但是喉嚨裡一陣一陣的抽痛,像是被火燒過一般,疼痛難忍,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從前,她不知道灌了多少人啞藥,卻沒想到有一天會被自己十月懷胎,曾經滿懷期待的兒子給活活的毒啞了。
孽障,那個孽障!
她當初怎麼就不把人掐死在襁褓中?
他怎麼還有臉問這個問題?
若不是從她肚皮裡爬出來了,哪有那個孽子活命的機會?
她是嫡妻,處理個妾生子,不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就是因為惦記著一絲母子情,她才會留著這個孽子花天酒地鬥雞遛狗的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