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昌臉色慘白,旁邊兵士道:“王爺,要不要先退下。”完顏昌搖頭,緩緩道:“再擂戰鼓,一舉平了迴天谷,有斬殺燕青者,賞金千兩,封千戶。”他深知燕青殺他是為了動搖他的軍心,豈能中他圈套?
燕青耳聽金兵戰鼓擂得比以前更響,心裡一驚,完顏昌沒死,他在全力相博。忽然又有人喊:“斬殺燕青者賞金千兩,封千戶!”
這戰鼓與喊聲像為金兵催入興奮劑,此時他們個個爭先,將燕青圍住,而且他們看出燕青身上有不尋常之物,那刀槍不再往他身上砍,而是向他四肢面門上去。燕青此時左突右殺,再也難出去,一不留神,左臂中了一槍,鮮血滲出。
天邊金光現出,太陽要出來了,天回谷殺聲震天,那是金兵的殺聲,燕青心中無限悲涼:大勢已去,山谷外的宋兵眼見他們全軍覆沒卻袖手旁觀,這一仗乃人為之敗,他盡了全力,但救不了大局。他心中暗道:“師師,對不起,我打不贏這一仗!”便在此時他腿上又中一刀,一下立身不穩,身體斜跪下去。
天邊的紅光越來越盛,映紅了天回谷的白石,映紅了兵士手中的刀劍,讓人分不出那上面是鮮血還是紅光。突然有人喊:“著火了,有人在燒糧車,糧車全被燒了!”
人們這才意識到那天邊的紅光不是朝霞,是火光!熊熊的大火在金營背後燒起!燕青望那火光,心中長出一口氣:包打聽,好兄弟,你終於行動了!他再次振作起來,漸漸殺出重圍。
原來那日燕青在中都城外與包打聽分別之前向他低語,吩咐他想辦法裝成金兵跟蹤糧車,趁兩軍交戰金軍糧草營疏忽時燒了金軍的糧草,以絕他們的後路。燕青有些沒把握,包打聽一定會去燒這把火嗎?這把火不但會燒掉金軍的南攻計劃,也會燒掉他和迷茲的情緣,他燒了這把火還能當金國的駙馬嗎?
果然這火一下燒亂了金兵的軍心,他們不知後方有多少宋兵湧來,一時間慌作一團,僅剩的三千宋軍氣勢大振,再次重新排布,穩住陣角。
這火也燒亂完顏昌的心,他知糧草沒了,這仗沒法打,何況此時若有宋兵增援,他的大軍只怕要全部葬送在天回谷,這幾萬大軍是他金國的所有實力,他不能拿這幾萬人作賭注,逞一時匹夫之勇。他思量再三,傳令道:“收兵回撤!”
金營收兵鑼響起,金兵迅速集結,退出天回谷,留下谷中滿地屍首。
(完顏昌於回程路上弩傷發作,不治而亡。其子完顏兀朮繼其王位,發誓要掃滅宋軍,尋到燕青為父報仇。二十年後,完顏兀朮帶兵入侵南宋時,遇宋軍御管兵馬指揮使,曾經的梁山五虎上將雙鞭呼延灼的抵擋,他對梁山好漢充滿仇恨,兩軍陣前力斬呼延灼,算是間接為完顏昌報仇。)
燕青立在坡上,向遠處歡呼雀躍的宋軍將士揮了揮手便獨身向西去。天回谷的勝利是胡佑威的,與他無關,他現在只要去“別有洞天”,他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到那兒,但腿上的刀傷無法讓他行快,行步間鮮血滴下,灑一路血跡。
西去四、五里,燕青行不動了,一夜的廝殺加上傷口的滲血已讓他體力耗盡,他在一山石上坐下來,大口喘氣。便在此時,山外來一隊人馬,為首一人魁梧長鬚,手持銅鐧,正是史良玉。
燕青見他好生意外,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勉強起身,向他行去,躬身道:“史督統。”
史良玉冷笑一聲,道:“我的管營參軍竟逃到這兒來了。”他忽然持鐧向燕青闢頭打去。燕青全無防備,緊急中側身避過,終究晚了一步,那銅鐧劃過他的左臉頰,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燕青急向後滾,只覺脖間一熱,那臉頰上的皮肉劃開,熱血順勢流到他頸項上。他將闢風刀從腰間再次取出,橫刀向前,問道:“你這是為何?”
“為何?你臨陣逃脫,按軍法處,就該死。”
“金兵已撤,我是敵軍撤後才走的,如何算臨陣逃脫?”
“你說你是敵軍撤後才走的,誰看見了?”
“胡佑威將軍和谷中還剩的兩千餘軍士都看見了。”
“天回谷的宋軍全軍覆沒,胡佑威將軍陣亡,他們怎麼能看得見?”
“你說什麼?胡佑威陣亡,全軍覆沒?不可能!”他想起他向谷中軍士兵招手離去時,胡佑威還向他揚了揚手中長槍,怎麼會…?他突然看到史良玉陰沉冰冷的目光,一下反應過來,低聲道:“是你,是你,你殺了他們!” 。 想看書來
天道(七)
史良玉不語,算是預設。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