醴那時候還不是監察御史,不過是個剛到監察院,還沒安實職的進士。
待王醴詳作回覆,宣慶帝與諸公確認並無差池時,因登聞鼓案本就是發由督察院辦理,宣慶帝與諸公在御史大夫的說項下,將此案發由御史中丞袁斯向與監察御史王醴共同辦理。就淑寧郡馬一事,宣慶帝當即發話,命督察院奉手諭前往捉拿歸案。
淑寧郡主是先帝八子襄王所出,因時下蕃王只遙領蕃地,並不往屬國蕃,有宣慶帝的手諭更方便行事。袁斯向接過手諭,王醴與其一道自御前告退,袁斯向捧著手諭連連搖頭,與王醴道:“重崖啊,這差事,不好辦吶。”
襄王有三子五女,要論最寵愛的還是淑寧郡主,淑寧郡馬“彭定遠”這些年也算是個好女婿,襄馬愛屋及烏,對彭定遠也加幾分青眼。眼下他們要去捉拿淑寧郡馬歸案,淑寧郡主與郡馬三年多來恩愛非常,淑寧郡主怎麼可能坐視不理。
“袁中丞,越是恩愛,恐越容不得半點期瞞,何況從一開始便是謊言。”王醴同袁斯向就如何與襄王並淑寧郡主周旋交談一路,最終定下計策,既然情深,那便從情深入手。
淑寧郡主與郡馬結縭三年餘,並無子女,一則如今勳貴王親多半都在二十歲以後才育有子女,淑寧郡主今年才將滿二十,再則襄王妃當年差些因難產去世,襄王更不肯愛女過早生育子嗣。然而,淑寧郡馬卻已二十六……說不定還更大,淑寧郡馬那張臉常有人說老相。
袁斯向道:“若他真在外什麼也沒有,我倒要敬他是個好郎君,滿京城裡,這樣的好郎君,本官只認得算學博士盧昆閬一個。”
“此事,下官這便去查。”
督察院監舉百官,自然有一張周密的網,不然拿什麼實據監舉百官。王醴要做的是將訊息一一歸攏,然後從中查出異樣來,就如袁斯向所說,要真是個好郎君,那還真值得一敬。
但滿京城,也找不出幾個盧昆閬來,淑寧郡馬果不能算其中一個。
“大道不走繞小道,近道不走抄遠道,屬下便知他有貓膩,因不在要職,不當要務,想應當是私事,便沒細查,原來是在這裡藏著個嬌。”
“速去報袁中丞。”
這訊息一捅出去,淑寧郡主正在氣頭上,恨不得郡馬去死的時候,督察院奉聖諭順順當當將假彭定遠捉拿歸案。襄王聽說後同樣大怒,遞條子到督察院,囑託袁斯向務必嚴查。
等襄王淑寧郡主過了氣頭,想要保假彭定遠時,案情已經水落石出,且牽出大案來。奉山上有山匪數千,勾結當地官員為禍鄉里,因當地官員口越張越大,奉山山匪便生出此計,從匪眾中尋出那麼兩個早年被迫害,被避上奉山為匪的讀書人,綁來大儒教導數年,才出了這麼個假彭定遠。
“這假彭定遠原名吳燕生,因人設下圈套,奪其家中良田商鋪,其父被活活氣死,其母也隨後身亡,吳燕生手刃仇人後,為免牢獄之災上奉山為匪。實則,奉山山匪定計,捧出個讀書人為官罩住奉山上下一事,就是吳燕生率先提出的。”
“奉山山匪勢大,彭定遠都死了,彭定遠父母怎麼活下來的?”
“說到這,就得說那吳燕生心計深,他深知為匪早晚會被官府圍剿,便在官與匪之間互相作梗,使奉山山匪認定當地官員口張得越來越大,然後才適時道出此計。彭定遠父母本該早就殺死,但吳燕生卻不知,他心計深,奉山那山匪頭子計也不短,知道彭定遠父母一死,吳燕生便徹底沒有轄制,暗中將彭定遠父母留下。”
“叫我說,都蠢。”
“怎麼說?”
“彭定遠固然會丟了性命,奉山山匪又能得著好,如今還不是要被剿滅。”
“因這事,近幾科考出來的進士,都會再審查一道,嘿嘿……必有許多原被捂死的事又發出來。”
“好比那拋棄糟糠,另娶大婦,後大婦殺原配,被原配子狀告入獄的前戶部尚書?”
在樓上陪孟老爺出來吃春茶的孟約聽得津津有味,她壓根沒意識到,這事的餘波還會打到她頭上來。
第四十七章 奈何,事常與願違
和常見的苦情戲女主不同的是,榮氏女在閨閣中很受愛寵,上至祖父母,下至侄男侄女,娶進門的嫂嫂也很疼愛她。榮氏女和離返閨閣,榮家上下皆溫柔呵護著心力交瘁的她,連年方四歲的小侄子,成天唸叨的都是姑姑。
榮氏女歷經青梅竹馬的溫柔與死亡,又經歷侯府次子的猜忌與反覆,榮氏女終於褪去了她年少的天真,始如一枚被歲月天然雕琢的玉石般,再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