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將,完全恢復了活力。他們立刻謀劃起如何襲擊西軍,眾人立時成了真正的先鋒。這一切,令以監軍身份先行出發,卻又被夾在諸將和家康之間,陷入兩難境地的井伊直政和本多忠勝大大鬆了一口氣。
“真是寸有所長啊。”從大廳退下,把村越茂助安排到別室歇息之後,井伊直政不由感嘆起來,“村越若是照我們的意思,說大人患了風寒,還不定會鬧出多大亂子。”
本多忠勝不禁呵呵笑了。
“本多大人為何發笑?”
“無他。我在比較大人與已故太閣。太閣性急,本能寺之變後,斷然與毛利議和,決然回師,在山崎一舉剿滅光秀。可內府大人始終穩如泰山,他的慢性子,真可謂天下無雙。”
對忠勝的這種說法,井伊直政並不贊成。其實,二人的差別並不在於性情緩急。在村越的提醒下,直政才意識到,家康完全沒有理由必須站到陣前。雖然三成把家康視為勁敵,但家康卻只是將他視為胡鬧的孩子,冷靜在一旁觀察,並不急於滅之。家康早就看出,三成之輩不能長久,他故意給其他人充足的時問計算得失,到時,必然會有人加盟德川氏一方。
“井伊大人,究竟誰會打頭陣?”忠勝終究好戰,再次提起打仗一事。直政微笑了笑,並不回話。誰先渡木曾川,定會成為諸將相爭的焦點。說來真是神奇,幾句話就改變了一切。
“大人很冷靜。”直政道,“當年武田信玄旗上有風林火山,大人正可謂‘徐如林’。”
“大人天生不急不躁。”忠勝道,“你認為大人究竟會何時從江戶啟程?”
井伊直政微微搖頭道:“我怎能讀透大人的心思?大人深謀遠慮,我等凡夫俗子豈能懂得?”
正說到此,正則的侍衛前來請二人前去議事。
第十七章 戰端開啟
石田三成按計率六千七百士眾出佐和山城進入大垣城時,為慶長五年八月初十。他已與島津義弘、島津豐久、小西行長商議好,要把主帥毛利輝元從大坂城誘出來,讓其進入岐阜。他把一切都投入到此次戰事,如今,檢驗成果的時刻眼看就要到來。
三成最為不安的,乃是德川家康與毛利輝元何時出發。冷靜地觀察,便不難發現,西軍各路人馬對於家康的恐懼超乎想象。進駐伊勢的各部和阿濃津城主富田信高、上野城主分部光嘉等人,一見從江戶方向駛來的船隻,就大喊“家康來了”,一潰而至鈴鹿嶺和龜山。倘若家康在毛利輝元從大坂啟程之前就已撲來,真不知他們還會有何醜態。
惠瓊真的已經說服輝元趕往伊勢了?
東軍諸將之所以急等家康命令一下,即刻西上,恰恰是因為看穿了三成的不安。換言之,德川實力震懾天下。
當然,三成會隱藏不安,為延緩家康西進,四處宣揚軍威,激勵將士。他告訴佐竹義宣:“真田父子、堀秀治及前田利長俱已加盟,天下武將的妻小悉數質於大坂。奧州的伊達、最上、相馬等人,也與三成心心相通,你只管放心進攻江戶。”
從伊勢到美濃、北關一線,再加上勢田橋東的人馬、大坂留守部隊,西軍總數已達十八萬四千九百七十。三成還添油加酷:最多隻能動員起四五萬人的德川家康,如何是盟軍對手?如今家康定在戰慄不止,若他鬼迷心竅,膽敢西上,那就在尾張與三河邊境將其一舉殲滅。盟軍已萬事齊備……
三成的話當然不可全信。島津本只一千五百人,三成卻吹噓為五千兵馬。信州與甲州都似在真田控制下。更有甚者,他還假稱毛利輝元已明確答應出征。面對家康西進的傳言,他豪氣沖天,完全不屑一顧:“石田三成早就盼著那個可憐的傢伙來了。”
人與能吠之犬有相同的弱點。愈是困難重重,愈是喜好虛張聲勢,就連太閣也不例外。朝鮮戰爭陷入困境時,他窮奢極侈,大修城池,舉行醍醐賞花大會。為掩飾內外交困,他時時叫囂,處處聲張,但在這一切的背後,只有可悲與沒落。
自從進入大垣城,三成愈發不安。若輝元不出頭,家康明白過來,定會令大軍從江戶開拔。
三成親臨戰場之後,方覺出戰事的可怖。他曾作為已故太閣的監軍和謀士,嚴酷地向徵朝將士傳達命令。正是由於對他的狐假虎威異常反感,眾武將今日才集結到清洲城,阻擋他的去路。但他已不再是豐臣秀吉的監軍,也非真正的指揮者,他只能在幕後。
三成逐漸發現,家康如一塊根本無法撼動的巨石。原來,戰場上的進退與為人處世,完全是兩碼事。
結果,不安愈發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