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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部分

“不,我早已領教你的口舌之利了,如今才叫你來。此事我自有主意,但望你早日見到大納言。”

“若我到時言語過激,大納言不會向你惱怨?”

“哈哈。大納言非心胸狹窄之人。明日去問問城內的時問安排。”看來存應已完全投入與家康有關的事中。

翌口,天正十九年十月初一,德川家康派人請天海進本城。

存應透過本多佐渡守正信,向家康詳細轉達了天海的一切。因此,當天海來到經過修理、卻仍然空無一物的本城時,迎接他的家康也像是面對武將一般緊張。

對家康而言,這個生於陸奧鄉間的僧侶,是認識信長公、秀吉、信玄、謙信、政宗、蘆名、佐竹、北條的存應上人的至交好友,因此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他的經歷就更有趣了:十一歲進入高田的龍興寺,法印舜幸為其剃度後,十四歲移至字都宮明神山的安樂山粉河寺,成為皇舜權僧正的弟子。十七歲登比睿山,習得神藏寺的真髓,並在園城寺問智證流的法門,赴勸學院習俱舍性相。其後,未在任何一地停留太久。他還曾在奈良的興福寺,向空實僧都習法相三輪,遠赴下野的是利書院學習儒學,再去上州的善昌寺,又從武州的蓮馨寺趕去甲斐,穿過越後,赴會津,又退回上州,在世良田的長樂寺研習葉上禪。在去川越的北院之前,被佐竹義宣從會津的天寧寺迎到下野河內郡的不動院……他豈是一介普通僧侶?

家康沒有對他行師禮,只是以接待客人的禮數將天海迎到房內。天海完全無視家康,穿著向存應借來的緇衣,在本多佐渡守的招呼下坐了上座。

時值辰時四刻。陽光從簾布小小的斜縫透了進來。家康道:“存應上人說,大師雖然足以成為大寺住持,卻一宜喜歡雲遊四海。”

“一旦歸了佛門,便要走正道,此乃貧僧的宿命。”

“正道?”家康聲音很平穩,他自不會漏掉對方每一字。

“所謂正道,既能超度無知無識的山村老翁,亦能超度天下至尊,二者道理完全一樣。”

家康咧開嘴微微笑了:“那麼,也來超度我?”

此番試探,比天海遇見的任何武將更殷勤、更無禮,表面看來,似對佛教十分虔誠,實際上則是說:如有人可以超度我,就來一試。話中充滿了輕蔑和自信,其姿態亦很像握著木刀、躍躍欲試的武士。

天海微微笑了:“貧僧正是為此而來,但大納言卻是個罕見的直爽之人呀。”

“直爽之人?”

“因為大人生來就明白爭鬥的悲哀和寬容的喜悅,所以大概不會對和尚隱瞞。”

“哦。”家康沒有笑,只是歪著頭。

“第一事,和尚想問,大納言信仰哪一位神佛?”

“神佛?”家康喃喃道,“我與存應上人一樣信奉淨土宗,你看,”他指指桌上,道,“我每日親自書寫南無阿彌陀佛。”

“大人是說,死後想往生淨土嗎?”

“是!一心前往淨土。”

“不!”天海像對孩子說話一般搖頭不已,“大納言一人去了淨土,而那些不能去淨土的百姓,都得和大納言分開,下地獄了。這麼一來,豈非有失人倫?”

“哦?這話古怪。那我該怎麼做?”

“成為神!”天海答得太過乾脆、太過隨性了。

家康心中震動,道:“我問你:神與佛有何不同?”

“神絕不會認為一人去淨土,就可拯救眾生。如同太陽一般早出暮歸,神每日都是嶄新的,每日都精力充沛,照看眾生。不論發生何事,也絕不會在次日捨棄萬物。”天海說到這裡,瞧瞧家康的臉色,又道,“大納言若是三五萬石的大名,也就罷了。以大人如今這般尊貴,還希望獨去極樂世界,自是大謬!若不能去淨土,又當如何?”

家康被問住了。這果然是個不凡僧人,以存應上人至交的身份,竟毫不留情地評說大納言的信仰!

“如何?”天海又問道。家康甚為焦躁,“神佛”二字,通常都是相提並論,可先前他並未仔細考慮過“神”,也從未想過要成為“神”。

母親的信仰、姑祖母的信仰、祖母和雪齋禪師的信仰、大樹寺感應上人的訓誡,都是佛語,卻非神明。但天海卻一語道破,這天下,還有比這更可怕的眼力嗎?

家康笑了:“我本以為神佛合一,原來竟是錯了。”

“不!”天海搖了搖頭,“貧僧並非說神佛合一的想法有錯。我是說,像大納言這般尊貴之人,不應獨自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