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打小訂的親事麼?要發脾氣不早發過了?”
“從前不是想著調進京來麼?聽說最近西北又不大好。加上廣東那邊剿海匪那等風光,大將軍如果不打出點樣子來,就是調進京也是灰溜溜的。”冷玉如懶得談鄭家的事,“不說他們。這眼看著秋闈就要到了,不知道韓大哥有沒有把握。對了,你家幾位表哥也要下場吧?過些日子咱們去文昌廟拜一拜可好?”
綺年心裡不覺就沉了沉。冷玉如跟韓兆是沒什麼希望的。韓同知最厭煩冷家這種攀親附戚硬纏出來前程的人家,何況年齡上也不相宜。韓兆之所以二十多了尚未成親,不過是因為想得了功名再挑親事罷了。冷玉如跟韓嫣交好這些年,倘若韓家看得上,早就該有訊息了。這些事,冷玉如自己未必不知道,只是心裡這一絲牽掛總放不下就是了。
“也好。”橫豎冷玉如自己也是知道不成的,何必不讓她盡這份心呢。
正說著話,那邊已然靜了下來,吳知雯由人扶著,從後堂轉了出來,開始行禮。先加笄,再加簪,最後加冠。喬連波怔怔看著,眼圈微微又紅了。
綺年看她這樣子,剛想說話,許茂雲那邊已經看見了,連忙問:“喬妹妹身子不舒服?”
綺年趕緊笑笑:“大約是我今兒在帕子上用的這花露不好,喬妹妹聞了眼睛受不得。”
許茂雲瞭然地點頭:“我也有這毛病,凡桃花開的時候,我就時常的滿臉作癢,呼吸都覺得不暢快。也吃過藥,奈何總不管用。”
過敏這玩藝真是不好說,綺年點點頭:“是,這毛病難治得很,只好自己當心著,不往那有桃花的地方去。表妹這樣難受,不如我們出去洗把臉,我也把這帕子換了。”
冷玉如也起身跟著出來。今日這及笄禮是在怡園蘭亭正院舉行,一出了門,喬連波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掉,綺年趕緊拉了她往康園走:“表妹這是怎麼了,今天是雯表姐的好日子,客人又多,若是被人看見,不知道要傳什麼話呢。菱花藕花快攙著你們姑娘回香雪齋去洗把臉。”
翡翠本來在顏氏身邊伺候,眼尖看見連波離席,也忙跟著出來,正聽見綺年說話,趕緊上前福了福:“表姑娘和冷姑娘回席吧,奴婢送姑娘回去就是。”
冷玉如看著喬連波的背影,搖了搖頭:“你這位表妹,怎麼跟水做的一樣,動不動就落淚。”
綺年嘆口氣:“性子太軟弱了吧。偏偏家裡邊又那樣,還有個弟弟要打算呢,她心裡也苦。”
冷玉如不以為然:“誰不苦?都這樣想起來就哭,還不哭死了。你也別總這麼蘀她瞞著,難不成你還護她一輩子?”
綺年好笑:“我能護她什麼?外祖母待她極疼愛的,用得著我麼?只不過怕吳家這位表姐的利嘴,回頭被人看見傳一傳,又要受閒話。到底我們兩個是一樣的,打個掩護也就罷了。我們且慢慢走幾步,一會兒跟她一起回去才好。”
冷玉如伸指在綺年額頭上戳了一下:“還說呢,瞎操心。”兩人說笑著,在園子裡慢慢走了幾步,眼看前頭是秋水齋了,隱隱就聽裡頭有男子談笑之聲。綺年趕緊轉身:“大概是表哥們在裡頭說文章呢,我們快繞回去。”
話猶未了,假山後邊已經走出兩個人來,綺年一眼看去,不由愣了一下,那兩人一個是喬連章,另一個居然是阮麒!今兒阮家既然來了人,那麼阮麒跟著過來倒也正常,可是——怎麼會跟喬連章走在一起了?
喬連章倒像是完全忘記了那天杏林裡的不快,聽阮麒說話聽得滿臉笑容,抬頭見了綺年便行個禮:“表姐。”
阮麒也拱了拱手:“周表妹。這位姑娘是——”
綺年頗詫異於他的彬彬有禮:“表哥。這位是冷家小姐。我們原是隨意走走,不想打擾了表哥,這就告退了。”
阮麒笑了笑,不緊不慢地道:“周表妹急什麼,上次多虧表妹,愚兄才學了些規矩,此次前來,正是要多謝表妹的教訓。”說著,居然真的長揖了下去。
俗話說得好:事若反常必為妖!以綺年對阮麒這種小霸王的瞭解,倘若他現在上來指著她的鼻子大罵甚至動手打人或者想辦法刁難她,那才算是正常的。可是現在他居然一副誠心誠意的模樣,這絕對是反常的!
“表哥不計較我的冒犯就是我的大幸了,怎敢當表哥的謝。”
“哪裡。”阮麒抬手親熱地拍了拍喬連章的肩頭,“表妹若這般說,就當真是不肯原諒我了。表弟都已不再與我計較,表妹若生氣,打我罵我都使得。”
他越說得溫文爾雅,綺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