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靖城,青兒突然覺得整顆心都被抽空了,橫豎不得勁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睡更不是——躺在床上,腦海裡滿滿都是靖城的影子。
最要命的是,這會兒突然想到自己計劃中的漏洞,那就是,夏金桂對靖城心懷不軌,靖城若是一個不防,陣線失守怎麼辦?更何況,夏金桂長得不是萬里挑一,也算得是美人坯子,再加上家財萬貫,自己怎麼就篤定靖城不會對夏姑娘動心呢?
失去記憶的人,孤獨無依,夏金桂若真心對靖城好,他有什麼理由不被感動呢?
好容易捱到第二天早飯過後,揹著家裡人溜進靖城住過的客房,竟意外地發現,枕頭上放著毛藍布包袱。
青兒迅速爬上床去,開啟包袱,裡邊是她買給靖城的衣服,金錁子就放在衣服上面,另外還壓著一張信箋。
抓過那張信箋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青兒的呼吸剎那間停止,心跳也在瞬間凝滯,不祥的預感排山倒海般襲來。
這是靖城的墨跡嗎?靖城這是什麼意思,是因為很快就會回來居住,提前把行李放在家中,還是,不屑於使用她詐騙來的饋贈?
“青兒,你在這裡幹什麼?”王劉氏收拾完碗筷,過來整理靖城用過的被褥,該洗的洗,該曬的曬。
“娘,我不想讓靖城哥哥走,你去對爹說,我們讓靖城少爺回來好不好?”話未說完,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六歲的小包子,流淚本是很正常的,可是,青兒這還是第一次沒來由的淚奔。
“青兒,想留他也來不及了,聽偉祺娘說,夏姑娘發話非靖城不嫁,夏家姑娘長得那麼漂亮,家裡又有錢,靖城又不傻,樂得做個上門女婿。”
青兒本來只是低聲抽泣,聽到這話,頓時就扯起嗓子哭嚎起來,倒把王劉氏嚇了一跳。
“王狗兒,你特麼逼走靖城,我和你勢不兩立......”絕望之下,青兒口不擇言,把滿肚子的怨氣一聲吼叫出來。
“砰”,院門被一腳踢開,兩個女子氣勢洶洶的闖進院子裡來,夏金桂舉著把菜刀指著青兒道:“王青兒,立刻把靖城公子交出來,否則,我砍了你全家,然後,砍我自己!”
青兒的哭嚎生生給嚇了回去,眨巴著桃花眼傻啦吧唧的問道:“靖城公子不是在你家嗎?昨天親自跟你走的呀?”
“少放你孃的臭屁,村裡有人明明看到靖城往你家來了。”寶蟾手裡提著一把棒槌,指著青兒直接爆粗口。
王劉氏忙擋在前面解釋道:“你們一定弄錯了,青兒剛還在哭著要靖城......”
“分明是演戲給我看!寶蟾,給我砸!把他家罈罈罐罐全給我砸了,看王靖城出不出來!”
寶蟾得了命令,立刻動起手來,這會兒王狗兒和劉姥姥下地去了,王劉氏只顧了護著青兒,怕她被打,眼睜睜看著寶蟾一陣打砸。
等劉家祥兩口子和偉祺趕過來時,王家連吃飯的碗都沒有剩下一個囫圇的。
“金桂,你還不住手,他家親戚可是皇親國戚!”劉家祥急得吼叫道。
“皇親國戚怎麼了?就算天王老子也得講個理兒,說好了把人賣給我,結果白騙我五十兩銀子,人卻跑了,我正要去金陵府告他們呢!”夏金桂壓根就是不要命的,哪裡聽得進半句勸。
“靖城跑了?他真的跑了?”青兒脫口問道。
“是真的,今天一早就沒見人了。”偉祺搶著回答,緊接著又補充道:“青兒妹妹別怕,我表姐打爛你家東西,我賠給你!”
“真的跑了?他竟然、竟然......哈哈哈......”青兒大笑起來,眾人以為她嚇瘋了,頓時亂作一團。
“青兒,可憐的孩子,你可別嚇唬娘,女兒呀......”王劉氏急得哭了起來。
“青兒妹妹,你別怕,有我在,我表姐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偉祺急得手足無措,突然發瘋般跑過去,奪下夏金桂手上的菜刀就要砍她,被劉家祥劈手搶過去扔得遠遠地,偉祺不依不饒,拽住夏金桂衣襟,又踢又咬又用頭去撞她,劉家祥一耳瓜子把他打醒些,連胳膊帶腰箍得死死的,不讓他動彈。
“你把我青兒妹妹嚇瘋了,你還我青兒妹妹,你個瘋婆子,把我家砸了還不算,又來這裡胡作非為......”劉偉祺只能不停地怒罵。
夏金桂豈是省油的燈,也還手來撕打偉祺,被劉肖氏急忙抱住,金桂力氣又大,況且正在歇斯底里中,和瘋子也差不多,哪裡抱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