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趙姨娘一番鬧騰,老太太也沒了遊玩的樂趣,說是身子乏了,回屋裡歇中覺,眾人也就散了,劉姥姥和青兒依舊回璉**奶家。
劉姥姥尋思諸位主子都在氣頭上,不好再去攪擾,就想趁著天色尚早,告辭了家去。
地裡的麥子和玉米眼看就快熟了,家裡要準備收秋,菜地裡的瓜菜也要收拾出來,該曬得曬,該醃得醃,預備著過冬。
王熙鳳聽她說要走,也不留她,只說老太太、太太那裡正在午休,就不用告辭了,趕明兒她去說一聲兒。
巧姐兒難得有個好玩伴兒,捨不得和青兒分手,鬧著要去姥姥家玩兒,她是千金小姐,自然得謹守規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才是本分,如何去得鄉下。
劉姥姥安慰她道:“小姑奶奶聽話,等收完秋,姥姥還帶青兒來看你,到時候編幾隻草籠子,帶蟈蟈給你玩。”
“姥姥說話算數?”巧姐兒早已經睏乏了,卻撐著不想睡覺,邊說邊打著呵欠。
“我們拉鉤。”青兒搶著和巧姐兒拉鉤。
王熙鳳要讓巧姐兒多沾些貧賤氣兒好養活,就讓兩小姑娘結拜姐妹,青兒是三月三生的,比巧姐兒大幾個月,就把巧姐兒叫妹妹。
想著就這樣兩手空空的回去,就得再次面對王家的困窘,粗茶淡飯倒還不說,關鍵是不習慣祖孫三人擠在一個炕上睡覺,劉姥姥磨牙霍霍,王板兒說夢話還夢遊,青兒都不曉得這幾天是怎麼熬過來的。
回到鄉下,還不知哪年哪月再有機會來這裡走動。
巧姐兒終於在奶媽懷裡睡了過去,青兒脫出身來,尋思璉**奶住處離榮禧堂不遠,就趁劉姥姥收拾東西的時候,偷偷溜出去,去王夫人那裡試試運氣。
王夫人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大丫頭金釧兒正在廊下閉了眼睛“釣魚”,王夫人端坐在抱廈裡,數著念珠誦經,看似氣定神閒,心裡卻正氣惱著呢。
老太太雖然沒有指明瞭訓斥她,可是,那樣處置分明就是駁她的臉子,況且趙姨娘是賈政的妾室,大庭廣眾之下和她這個“主母”叫板兒,本就是一件十分難堪的事情。
好在邢夫人沒在場,說是身子不爽在家歇著,否則,還不定怎麼煽風點火,冷嘲熱諷呢。
青兒沉吟片刻,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從金釧兒身邊路過時,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羽扇,在王夫人一米之處停下,不近不遠地給她扇風。
天氣本就悶熱,心裡有氣就越覺得煩躁不堪,絲絲縷縷的涼風吹來,頓時就覺得清淨了很多。
王夫人以為是金釧兒在服侍她,因突然想起林黛玉和史湘雲的口角,隨口嘮叨起來道:“今兒個史大姑娘和林姑娘的事情,你是看著的,按理兒,一個是公侯家的千金,一個是書香世家的小姐,言行舉止該端莊大方才是,比著輕狂的樣兒,著實讓人瞧不上眼。”
青兒心裡一驚,原以為王夫人只是不喜歡林黛玉,沒料到連史湘雲也在“另類”之中。
其實細想想也就明白了,湘雲和寶玉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她比林黛玉更早認識寶玉,長相美豔,才情不輸於釵黛,又是賈母孃家嫡親侄孫女兒,在老太太心中的分量,自然更勝寶釵,王夫人怎能不加防範。
青兒愣怔了半響,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王夫人的心思無須琢磨,問題在於,自己一個五歲的小姑娘,言辭太“成熟”會不會嚇著她。
“我本不打算讓寶玉住進大觀園的,只是不好違逆老太太的心意,長此下去,還不定寶玉會被狐媚子帶成什麼樣子呢。”
“姑太太且寬心,我姥姥說,寶二爺最是孝敬,又極是聰敏,將來一定會高中舉人,做大官的,再說呢,有那個大姐姐在跟前照看著,他們不會打架的。”
發現服侍自己的不是金釧兒,王夫人吃了一驚,睜開眼來見是青兒,不由愣怔了。
“怎麼是你?”王夫人倏然拉長了臉。
金釧兒早被驚醒,有人闖進來她竟不知道,擔心太太責罰,急忙跪下道:“金釧兒該死,我這就趕她走......”
“趕誰走?”王夫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問青兒道:“你姥姥讓你來的?”
“姥姥說要回家準備收秋,在拾掇東西呢,青兒就想來和姑太太告辭一聲......”
青兒憨憨的笑出一對兒梨渦來,雙眸眯縫成月牙狀,她的眼睫毛很長,微微的有些蜷翹,呆萌而又純淨的樣子,陽光一樣驅逐了王夫人心底的陰霾。
金釧兒不知所措,發現王夫人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