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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老頭好像一直沒有注意到我的尾隨,在穿過一片民巷區後,他走進了一個地處偏僻的小院子,進去後隨手掩上了院門。

這是一個最普通的民間小院,城鄉結合部最典型的那種,院牆上面還亂七八糟地插著防止攀越的玻璃碎片。我推了一下院門,沒鎖,慢慢地開啟了一條縫。

我沒敢貿然進去,趴在院門的門縫上向裡面張望了一下。院子裡有一間“介”字形瓦房,是堂屋,廚房和偏房都坐落在兩邊,屬於典型的地方民居,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推開院門,閃身潛了進去。

老頭的身影在堂屋的窗戶邊上晃動了一下。我貓著腰,貼在堂屋外邊的窗戶下面,仔細地監聽著裡面的動靜,心臟緊張得“怦怦”直跳,連我自己都聽見了。說實話,我不知道這老頭有什麼問題,只是憑直覺,他不像是一個普通人。

做學問,要理性,最忌感情用事。這是康錦經常對我說的一句話,但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為了解開我的心結,這種程度的褻瀆是必要的,如果能夠找到什麼解決問題的蛛絲馬跡,我想康錦也會感謝我的吧。

“又是一天過去了哈,什麼訊息也沒有。”老頭忽然說了句話,像是在跟別人交談,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會在什麼地方呢?”老頭又說了一句話。我暗道,聽這意思他是在找什麼東西。

“我渴了,給我倒杯茶。”

我能肯定這句話不是自言自語了,屋裡還有別人!我小心翼翼地往上探頭,屏住呼吸,透過玻璃窗戶向屋裡看去。只見老頭坐在一張椅子上,側臉對著我,手裡正在搓著一根菸卷。一個年輕人端著一杯茶走了過去,彎腰,放在了桌子上。這一切沒什麼異常,可我觀察到那個小夥子彎腰放茶杯的時候動作有些奇怪,跟常人不大一樣……怎麼說呢,總之就是有些僵硬的感覺。

老頭喝著茶,抽著菸捲,不再說話。那個年輕人也站在一旁,一動不動。這時夕陽下沉,因為角度的原因,落日前最後一縷黃昏的餘光透過窗戶照進了屋裡,把裡面照得金燦燦的一片。我把臉緊緊貼在玻璃上,睜大眼睛向裡面張望著,待我看清那個年輕男子的臉時,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心裡有說不出的恐懼。

那年輕人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不是那種屬於人類的安靜,而是絕對的紋絲不動!不僅身體保持了靜止,就連面部表情都好像凝固在了臉上,嘴角保持著一個輕輕上揚的弧度,兩隻眼睛空洞地望著前方。

蠟像!這是從我腦中跳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不,不是蠟像,我隨即否定了這個念頭。剛才他還給老頭端了一杯茶來,蠟像怎麼會做這種動作?那麼他是……人偶?

可這人偶做得也太逼真了吧,簡直就跟真人一模一樣。真人?等等,我心裡“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了一個故事。

那是在古書上讀到的一個故事。說是在清朝乾隆年間,有一個走江湖的賣藝人,叫阿四。這個阿四身無長技,卻養了一條黑狗十分聽話,通人性,讓蹲就蹲,讓跳就跳,讓作揖就作揖,還會認字算數,凡是看過黑狗表演的人無不嘖嘖稱奇,而阿四就靠這條狗也混得個小康生活。

有一次阿四又在鬧市帶狗賣藝,圍觀的人甚多。正在此時,當地縣令乘轎從此經過,黑狗突然發狂衝出人群,攔在縣令儀仗隊前做作揖狀,衙役喝之不去。縣令心覺有異,便將黑狗與阿四一同帶回衙門審訊。公堂之上,黑狗突作人言,語驚四座。

黑狗自言是本地某村人氏,六七歲時被人販子賣於阿四。阿四先將他灌之以軟骨散,折斷其手腳,然後將剛剝下的黑狗皮趁熱帶血裹之,又塗了些藥膏,狗皮便像膠一樣長在了身上,逐漸跟面板生在了一起。阿四又用藥壞了他的喉嚨,只能做狗吠而無法人言,隨後阿四便帶著他四處賣藝,以此謀利。日久之後,他的聲帶逐漸恢復,卻一直不曾露出破綻,只待能夠有申冤的機會,於是便有了之前鬧市攔轎的一幕。

黑狗言罷,舉座皆驚,阿四亦對罪行供認不諱,遂被收監,於秋後凌遲處死。此事引起民間頗多議論,被當時的文人收錄在筆記當中。

這個很久之前讀過的故事現在忽然跳出來,絕不是偶然。我想到了一種最不現實但也是最有可能的情況:難道這個人偶是用活人做的?

暑熱的天氣裡,我被自己這個念頭激得打了一個寒戰。

“主人,那傢伙又來電話了……”我正在窗上趴著看得仔細,忽然手機鈴聲大作,嚇得我差點跳起來,立刻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