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尋心想,哦,原來是給那死老太太上供呢。又聽她繼續道:“老姐姐,這十幾年來你一直孤零零的自己在三樓住,現在我幫你找了個伴兒,過幾天我就讓他去三樓陪你,你看怎麼樣?”
聽到這,田尋嚇得心裡一咯噔: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又聽老太太低聲抽泣起來,只是哭聲又像哭又像笑,聽上去十分刺耳。哭了一會兒,老太太又慢慢走回床邊坐下,雙腳踢掉鞋剛要上床,卻又懸在半空中停住,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田尋半臥在床下姿勢很彆扭,兩條胳膊也開始發麻發酸,心慌神亂,就盼著老太太趕快上床睡著,老太太兩條腿終於退到床上,看來是想睡覺了。
田尋悄悄長出一口氣,雙臂支撐身體換了個姿勢,把頭探到床外側耳聽老太太的呼吸聲,以判斷她是否入睡。
突然老太太的腦袋倒伸到床底下,一雙昏黃渾濁的眼珠直瞪田尋,尖聲叫道:“你看什麼呢?”
田尋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嚇得大叫一聲,下意識用左手抓起那個夜壺擲了出去,原以為準砸到老太太頭上,卻不想她靈活的縮回頭,夜壺撞到牆上裂了大半,臭味更濃。田尋迅速從床頭爬出來,在床下憋了半天氣,早累得氣喘吁吁。房東老太太滿面怒容,兩隻眼睛瞪得像鈴鐺:“你躲在我床底下幹什麼?”
田尋喘著氣說:“我……我屋的玻璃窗被鞭炮崩壞了,想到你……到你這借塊玻璃補上,屋裡太冷了!”
老太太哼了聲:“你在偷聽什麼?”
田尋心中有鬼,連忙說道:“不是不是,我以為你在裡屋就進來找你,可你沒在,正趕上你回來,我怕你誤會我偷你東西,才……”
老太太嘶啞著道:“你打壞了我的尿壺,你得賠!”田尋連連點頭:“好好好我賠,明天我就去給你買個新的,買個最好的……”
老太太打斷他的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別說了,快出去!”
田尋又氣又怕,也沒敢說什麼,連忙逃出屋子上二樓插好門,再用木桌子將門頂死,也不管屋裡冷了,關了燈鑽進被窩睡覺。
這一宿覺睡的很遭罪,幸好有這床KITTY貓的鴨絨被,否則非凍出類風溼不可。爬起來一看天已大亮,窗戶上從鞋盒堵著的縫隙裡仍然飄進鞭炮那種特有的硝石味道。田尋揉揉眼睛鑽出被窩,正要下地出門,忽然發現昨晚頂在門上的木桌居然又回到了牆邊!
田尋傻了,他努力回憶自己半夜是上廁所了,還是自己夢遊把木桌搬回去的?想了半天也沒結果,乾脆也不去想了。開門到外面洗了把臉,將桌上昨晚的剩菜胡亂吃幾口,收起手機出了門。
大年初一,街上滿地都是紅色的鞭炮皮,這種偏遠地區清潔工分配的也少,鞭炮皮被風颳得到處都是。
田尋緊裹了裹羽絨服,順小路向東拐了幾個彎,一直走到大道邊的車站牌前,看到一家三口腳邊放著水果盒和酒盒在等車,看樣子應該是去老丈人家的。田尋上前先拜了個年,說道:“望花人民醫院在這附近嗎?”
那男人戴著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笑著答道:“就在這裡坐269路車,四站地下車就能看到了!”
不多時269路車來了,上車坐了四站下來,果然站牌對面就是一幢五層小白樓,上面鑲著紅字“瀋陽市大東區望花人民醫院”,下面還有行小黑字:*****乙等醫院。
進大門來到門診大廳,看病的人不多,有幾個捂著眼睛和耳根的包著紗布坐在病床上,看樣子是昨晚被鞭炮給炸傷的,田尋不由得想起昨晚玻璃被炸的事來。這種小醫院規模不大,服務也很一般,所以也沒有導醫員上前問話,田尋想直接上二樓看看,卻被樓梯口桌前坐著的人攔住伸手要掛號單,田尋心想這收費是跑不掉了,就說要上神經科,那人說神經科在三樓,但今天是初一,除外科的所有部門全部休息,晚七點開診兩個小時,九點下班,要看病晚上抓緊來。
田尋頭回聽說醫院也有休息的,沒辦法,只得在附近找了個網咖泡了大半天,好容易捱到晚上,在街邊胡亂吃了碗麵條,七點剛過就又回到醫院。
他以為自己算早的,卻沒想到掛號處已經站了長排,原來不光是神經科,其它所有診室如耳鼻喉、內科、婦科和肛腸科等都是七點開診,至少有三十多人在排隊,田尋無奈只得站在排尾,近一個小時才輪到自己。
先花五塊錢掛了號,然後他立刻上二樓按照門楣橫條上標的字找到神經科。進去之後,見辦公桌前坐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醫生,身材高大健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