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宋江給扣上了“投降派”、“修正主義”之類大帽子。
幸虧《水滸》作者施耐庵早已魂歸西天,要不,又得挖“三家村”、揪“後臺”了。
姚文元已經有了評《海瑞罷官》的“經驗”,難怪,一聽說毛澤東跟蘆獲聊天說及評《水滸》,馬上拿來作為“令箭”,發動了一場“億萬人民”參加的“評《水滸》運動”!
“醉翁之意不在酒。”姚文元和他的夥計們哪裡在研究《水滸》?他們在藉助於“評《水滸》”整人。
一九七六年,當第一期《紅旗》發表《評論〈水滸〉的現實意義》一文時,姚文元親筆加上了幾句話“點睛”:
“毛主席關於評論《水滸》的指示特別強調了領導權的重要性。‘屏晁蓋於一百○八人之外’,就是修正主義者宋江篡奪了領導權,排斥了革命派晁蓋。”
“四人幫”藉助於“評《水滸》”,在輿論上佔了上風。姚文元得意了,在一九七六年二月十六日,寫下了這樣的日記。
“外國人都說:宣傳工具在左派手中,是‘宣傳毛的主張’‘繼續革命’的,但搞‘經濟工作的是求實派’。經濟工作什麼時候能由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來領導呢?”
天安門廣場的怒火
雨辰年清明節三月初五,亦即一九七六年四月四日,正值星期日。
早有“探子”向姚文元報告:四月四月這天,將會有數十萬人以至上百萬人湧向天安門廣場,在人民英雄紀念碑前祭奠去世不久的周恩來總理。北京許多機關、學校、工廠,正忙於做花圈。連幼兒園的孩子們,也在做紙花……
姚文元那敏感的政治神經馬上收緊了。在他看來,紀念週恩來,也就是向“四人幫”示威!
四月二日,北京各單位急急地傳達“輿論總管”緊急電話通知:“清明節是鬼節,是舊習。要破‘四舊’,不得在清明節那天搞什麼祭奠活動……”
姚文元的電話通知,激怒了人民群眾,如同火上加油。
湧向天安門廣場的人,更多了!
憤怒的火山,終於在丙辰年清明節大爆發。
哀思如潮,銀花似浪。人民英雄紀念碑四周,被白色的花圈緊緊圍裹。每一朵小花,都代表著一顆火熱的心。
人民,忍受了十年苦難,再也無法咽淚吞聲了。
舉起筆,詩言志,悼總理,斥妖魔。人們用詩痛駁姚文元:
誰說清明是四舊?
誰說清明習慣臭?
年年奠祭我先烈,
今髮禁令何理由?
又有詩道:
前番悼念,
又哄又壓。
今朝掃墓,
變本加厲。
言稱四舊,
用心毒辣。
還有的詩,詛咒姚文元道:“誰言獻花是舊俗,明朝他死定無花!”
中國,進入了大拼搏的時刻。
四月五日中午,人民大會堂。一扇玻璃窗後邊,一雙三角眼在望遠鏡後面窺視。張春橋看畢,頹然把望遠鏡遞給站在身邊的姚文元。面對從四面八方自動湧來的成千上萬戴白花、掛黑紗的人們,張春橋和姚文元臉色慘白,手心的冷汗把望遠鏡弄得溫漉漉的。
憤怒出詩人。一首無名氏所作的題為《向總理請示》的詩,在天安門廣場上貼出以後,傳誦一時:
黃浦江上有座橋,
江橋腐朽已動搖。
江橋搖,
眼看要垮掉。
請指示,
是拆還是燒。
朗誦者的臉上掛著輕蔑的冷笑。聽眾們發出會心的微笑。誰都明白,“江橋搖”指的是江青、張春橋、姚文元。在那欲哭無淚的日子裡,這首詩喚醒了與人們久違了的幽默感。
另一首題為《斥“禿子”》的詩,鋒芒所向,直指姚文元。這首詩痛斥了姚文元的卑劣行徑——一九七六年二月六日,姚文元指令《參考資料》(人們習慣地稱之為《大參考》)轉載香港某報一篇極其惡毒汙衊周總理的文章,往屍骨未寒的周總理身上大潑汙水:
二月六日大參考,
為何舉起敵人刀?
是疏忽嗎?
不,是鬼花招!
必須老實交待,
是誰拍板定稿?
你想造謠中傷嗎?
總理白壁無瑕,品德崇高。
你想借刀殺人嗎?
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