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你也知道,鄭副書記是李縣長的人。當然,王小菊可能與鄭副書記沒關係,她可能是崇拜你,可能是想感謝你,不管她的想法是什麼,她畢竟是孩子,很難守住秘密。如果你們真發生了什麼,這對你太不安全。你若需要發洩,可以找我。我會把一切安排妥當。我做事的風格你是知道的。你放心,我再說一次,我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陳姐,我見過幾次,也聊過幾次。我很喜歡她,很敬重她。她能嫁你,是她的福氣;你能娶她,是你的福氣。你們很般配,你們都是有福氣的人。”
許芳的話有點哽咽。這番話讓我激稜稜打了個寒戰。許芳的做事能力我是清楚的。沒想到自己對王小菊的好感竟然在這麼多人眼裡落下了痕跡。該死,那個王小菊到底撥的是哪顆算盤珠子。許芳說得一點也不錯,千萬小心。官場不比走鋼絲好多少,我的性格比較狂狷,想做事,要說不得罪人,不大現實,且往往連自己是怎麼得罪的都不曉得。何況,就算沒有得罪,樹大招風,出頭的檁子先爛,這可是千古名訓,中箭落馬的滋味可不好過。八十年代初揚名四海的企業改革家,現在有幾個落了好下場?我說,“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許芳慘然一笑,“我說愛,你信嗎?我自己都不信。”許芳走了。我陷入沉思。鄭副書記是李縣長的人,我在大家眼裡又是誰的人?真是有意思啊。這年年底,許芳晉升梨山鄉副鄉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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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世 二十五(1)
天空湛藍,攝人心魄。看久了,眼眶會溼潤,好像突然就失明瞭。
那些藍就化作聲音,在耳邊滾來滾去。手掌上彷彿多出一堆透明溼潤的球體。是熵嗎?時間的門朝著四面八方敞開,任何東西都可以大搖大擺地進來。任何東西也都可以被篡改。真相只會離人們越來越遠。最後沒有歷史,只剩下一張比紙還要扁平的液晶螢幕。過去,一切皆取決於政治的需要;現在,一切皆取決於資本的需要,被扭曲、誣衊、篡改、臆造。這不可避免。那些已經過去的人與事,因為這種不確定的闡釋獲得持續的可以影響“當下”的生命。而“當下”則若那制磚機,使歷史的泥土成型。一塊塊磚堆積成未來的大廈。
你需要什麼,我便能在一本書找到什麼,找到一滴水,一條河,一片海洋。不必是一本所謂的經典,哪怕是那種用來墊桌子腳的書籍。關鍵是:闡釋。或者說斷章取義。這四個讓人皺眉毛的字是一種技術活。它們非貶義,而是讓那本來只是擁有某種固定形狀的存在之物,有了更多幾何意義上的陰影,或圓或扁或是一對不規則的蝴蝶翅膀的圖案。這些影子在日光下如率然之蛇,給已消逝在時間長河中的存在之物注入血液,以及能夠被當下語境所闡述的靈魂。
我能對這個還沒有坐過飛機的孩子說什麼?說扒飛機的湖南流浪少年梁攀龍?說托馬斯?品欽所著《秘密融合》中那個在地下室裡秘密聚會試圖與成人世界對抗的青少年“四人幫”?或者是沃卓斯基兄弟監製的《V字特工隊》裡戴著面具的神秘怪人?或者說恨是讓肉體萎敗的深淵?“世事並無對錯。動機殊難測量。世界不僅是一個熵,另外還藏著一隻巨大的薛定諤的貓。趨利避害這是很一個正常人所下意識做出的選擇。所謂道德,若沒有足夠的慈悲去理解,只會在暗夜裡化作那饕餮,咀嚼心臟。也就是大家平常所說的:真小人要比偽君子來得更可愛一點。人要感恩。忘掉別人對自己的不好;記住別人對自己的好。惟有此,心才能清淨,去了解所有人世的無常,那些寂滅的光。”我喃喃說道,手足因為這些話語更顯無力。手機掉在地上,孩子撿起它,用力拋向遠處,胸口急劇鼓脹,像魚的膘。孩子眼裡淌下淚水,跳起身,抬腳往火堆上胡亂地踩了幾下,飛快地朝著身後的樹林奔去。那裡有一幢灰黑的建築,掩藏在樹林裡,露出一角,像一條大魚的尾巴。我沒跟過去,那是公園自辦的一個小超市。沒有守門的人,有許多把鐵鎖。
超市是一個獨立的王國,不管大小,它們都是一個果殼裡的宇宙,一個建立在數學基礎上的嚴整系統,由接近於無限行的貨架構成,且在不斷繁殖中,是幾何性質的繁殖。
貨架上所載的物以複數形式,按某種特定的語法結構被歸類堆放(常被砌成誇張龐大的形狀,像一種我們從未見過的又活潑可親的有幽默感的異獸),從而得以迅速迴圈與再生。物是內容、是形式,是裝飾材料,是快樂本身,是美學……毫無疑問,這些行為的本質是對虛構的反對,對暴力的辯護,對遊戲的推崇,還有對高潮與瘋狂的追求。所以,來到超市裡的人所夢寐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