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的眾人都笑了。略作了片刻,便相約上山。正值風和日麗,草色新新。漫山遍野的杏花開的最好,叫人不免想起&ldo;杏花疏影裡&rdo;這樣的詞句。趙岑開口笑道:&ldo;這樣的好風光,倘或有個會吹笛的再吹上一支曲子,映襯著山花爛漫,春光和煦,那就再美不過了。&rdo;一句未落,陸子明略帶期盼的介面說道:&ldo;你們不知,當初學習君子六藝的時候,瑾兒就挑了琴和笛兩樣。那笛子吹的才叫一個好聽。真真是個餘音繞樑,天音仙樂才配得上。&rdo;眾人聞言,紛紛讚道:&ldo;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瑾賢弟果然是個風雅至極的人物。&rdo;賴瑾聽著眾人的讚歎,不知怎麼就想起來後世的一部電視劇,心中略起了兩分惡寒,旋即開口說道:&ldo;本來是說登山野遊,誰還能帶笛子出來呢?&rdo;眾人聽了,倒也深以為然。雖然心中暗自惋惜,口中卻都紛紛附和道:&ldo;瑾賢弟說的也是。何況這山花爛漫,吟詩作對也是好的。&rdo;於是競相誦起唐詩宋詞中關於杏花兒的詩詞來,聽的賴瑾暗暗好笑。眾人走走停停,不知何時便到了一方古剎之前。但見茂林深竹,粉牆碧瓦,偶爾響起一兩聲鐘磬之樂,分外幽靜。一時眾人也覺得有些腿痠腳軟,不免開口說道:&ldo;既然來了,不如進寺廟中上一炷香,祭拜佛祖也是好的。&rdo;順便還能歇歇腳。這寺廟悠遠僻靜,倒也不像山前頭的相國寺,水月庵等香火鼎盛。幾個掃地的小沙彌也都靦腆安靜,嘴很笨拙的樣子。但心腸都好,給眾人掃靜了石桌和石凳上的浮灰,又給眾人打了清涼的井水煮了茶送過來,聽見眾人道謝的時候還紛紛羞紅了臉,擺手搖頭的說不必。一時又回了前門階磯灑掃,眾人紛紛嘆道:&ldo;世風日下,即便是紅塵之外也難掩利祿庸俗。像這樣心胸平靜的出家人也很少了。&rdo;賴瑾開口說道:&ldo;昔陶淵明說心遠地自偏,大抵說的都是聖賢之人。可對於普通人來說,便是地遠心自安。因遠離塵世喧囂,光怪陸離,他們才能真正靜下心來修行罷。&rdo;&ldo;阿彌陀佛,施主這話倒是著像了。&rdo;眾人回頭,瞧見一個身穿麻衣僧袍的出塵和尚翩然走來,那和尚眉目俊朗,眼眸清亮,端的好相貌。只可惜頭山長了一片癩痢,破了幾分寶相莊嚴。走至跟前,施禮說道:&ldo;既是人心不穩,無論路途遠近都是不穩。既是人心安寧,自然身處何地都是安寧的。所謂世事引誘,光怪陸離,不過是沒能守住本心罷了。&rdo;眾人起身見禮,賴瑾微微一笑,也不辯解。那和尚見狀,頷首讚道:&ldo;雖是這麼說,但施主竟是個難得心安之人。既來此處,可想卜一封卦,算算前塵後事?&rdo;賴瑾搖頭笑道:&ldo;既是前塵,何必去想,既是後事,又何必去算?&rdo;癩頭和尚啞然失笑,搖頭說道:&ldo;施主倒是隨遇而安。&rdo;賴瑾淡然笑道:&ldo;既來之,則安之。&rdo;癩頭和尚嘆息一聲,再次問道:&ldo;施主真地不想算一算嗎?&rdo;賴瑾搖頭淺笑,開口說道:&ldo;我已入此中,便是此中人。既然身陷此,何必忌浮沉。&rdo;當日我沒想通的時候,你不說來點化我。如今我注意已定,你也休想胡言亂語擾我心緒。癩頭和尚有些無奈,只得惋惜說道:&ldo;既如此,公子好自為之罷了。&rdo;說著,又施一禮,轉身去了。一時間眾人聽的面面相覷,鬧不清賴瑾和癩頭和尚打的是什麼機鋒,不免開口問道:&ldo;他適才是什麼意思?&rdo;賴瑾搖頭笑道:&ldo;化外方人向來喜歡含糊弄事,我又怎麼曉得他心裡在想什麼?&rdo;陸子明啞然笑道:&ldo;那你還和他雲山霧繞的說了這半天話。&rdo;賴瑾答道:&ldo;我雖不知他想什麼。但我卻清楚我自己要做什麼。既如此,我又何必怕他會將我繞進去呢?&rdo;眾人聞言,深以為然。紛紛笑道:&ldo;瑾賢弟這話竟是有些道理的。&rdo;一時喝過了茶水,眾人覺得歇息的也差不多了,便起身迴轉,路過山門口的時候,陸子明從荷包裡掏出一錠二十兩的銀子遞給那小沙彌權作香火錢。那小沙彌嚇得滿臉通紅,縮手縮腳的也不肯收。只說自家廟上種了田地,並不需化緣度日。師傅也從不讓他們收香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