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集團的支援,而且由於依傍傳統而獲得了神聖不可侵犯的性質。現代化顯然需要衝破文化和制度的障礙。在這樣的情況下,白天裡李鴻章忙忙碌碌,他為自己在從事著的工作而興奮;而每到夜深人靜時,李鴻章都會感到自己的孤立無援,他的所有努力都有著一種孤軍奮戰的感覺。在這裡,可以列舉一些李鴻章身邊左右的人物來反襯李鴻章的孤獨。比如光緒皇帝的老師翁同,這位昔日的科舉狀元、後來兩任皇帝的老師,一直是一個典型的中國舊知識分子。在認識洋務方面,保守而無知。洋務運動中走在前面的曾國藩,也主張適可而止,他反對建設電報、鐵路和使用其他西方技術,理由是那些東西可能有害民生並且擴大外國人的影響。在這一點上,左宗棠與曾國藩的觀點如出一轍。並且,左宗棠對於清廷購買外國軍艦也不以為然。甲午戰爭中名噪一時的王文韶,時任湖南巡撫,也在討論中說:如果機器盛行的話,那麼大批人將會失業,如果失業者慢慢多起來,天下就不穩定了,所以應該除了有關軍事上的機器之外,其他的,都要一概禁止……如果說王文韶的想法是由於他來自內陸省份,思想的侷限性情有可原的話,那麼曾任福州船政大臣多年的沈葆楨在思想上的侷限就讓人扼腕嘆息了。沈葆楨曾經是辦洋務的名家,光緒元年升任兩江總督、南洋通商大臣,而他在任期間所辦德政之一,是花錢將外國人修的吳淞鐵路買回來後竟下令拆掉!這樣的認識水平,不僅僅是沈葆楨一個人的,也代表著整個權力上層對於西方文明的看法。
第五章 洋務運動(6)
沈葆楨為什麼要拆掉鐵路呢?那是因為他不能容忍和英國人合營一條鐵路,也不能與他們共同管理,對於國家的現代化程序,必須加以控制才行。可以想像的是,如果沈葆楨這樣的人去主持變革維新,結局自然會可想而知了。
在這種情況下,似乎只有李鴻章才具備一顆“勇敢的心”。這樣的比喻,指的是李鴻章自始至終對於時局和國家,有著真正負責的態度,這種負責,不僅僅是被動的堅守,而且,以一種勇敢的積極態度,去應對這種改變。這一點,李鴻章幾乎與所有的大臣們都不一樣,他不是被動地防禦,而是主動出擊。從結果上來說,李鴻章幾乎就能看到“成功”的曙光了。雖然從本質上來說,李鴻章所走的是一條獨木橋,但他畢竟以自己的親歷親為給民眾開了一個頭。李鴻章所面臨的問題,並不是歷史對他的不支援,而是在這種戰戰兢兢走鋼絲過程中,失敗的機率太大。李鴻章在這個過程中顯然缺少好運氣。
李鴻章幾乎是“一根筋”地投入到他的洋務運動中。從李鴻章洋務運動的內容來看,他的著眼點一是在軍事上,如購船、購械、造船、築炮臺等;二是在商務實行上,如鐵路、招商局、電報局、織布局、開平煤礦、漠河金礦等;三是在文化上,比如說派留學生、設醫學堂等。可以說李鴻章考慮得非常周到了,而且意識到在諸多方面的落後,想奮起直追。
李鴻章主持下的向美國派遣留學生一事,應該說,是洋務運動中重要的一步,也是這場運動中的一個生動的插曲。
派留學生,是唐廷樞的同學容閎建議的。容閎自己就是一個留學生,早年,他曾得到教會的支援,到美國耶魯大學讀書,1854年,容閎從耶魯大學畢業,成為耶魯的第一個中國畢業生。宏閎回國後,擔任了為江南製造局購買機器的任務。不久,容宏透過唐廷樞,向李鴻章建議派遣赴美留學生。李鴻章很快採納了容閎的建議,派容閎主持此項工作,與留學生一起赴美,擔任留學生副總監督一職。所有事情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最初,幾乎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子弟交給清廷,以讓他們赴美。首批學生,只好由那些熱衷洋務的干將們安排了自己的子弟。誰知那些留學生到了美國後,像出籠的小鳥一樣飛到了自由的天地。很快,這一批留學生有了很大的改變:有的開始信仰基督教;很多人以長長的辮子為羞,把辮子挽起壓在帽子裡,有的甚至把辮子剪了;有的再也不願意學習孔孟之道了,只願意讀西方書……容閎本人甚至在美國娶了一個白人女子為妻,這在清國的官員看來,無疑是妖逆之舉了。留學生到美國後的變化,讓容閎的同事、同赴美國的總監督陳蘭彬大為恐慌,趕忙打報告回國,建議火速召回留學生,說要是再不召回的話,華夏留學生都將變成洋蠻子了。訊息傳回國內之後,在朝廷引起了很大恐慌,很多人紛紛支援召回留學生。一段時間之後,由於中國留學生要求進美國西點軍校等事宜受阻,舊勢力的壓力更大了,朝廷也沒有了主意,只好同意撤回留學生。李鴻章雖多次據理力爭,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