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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不知道怎麼搞的,他的情緒忽然有點低落。

韋凌珊提醒了他,他是有歸期的,他早晚要回紐西蘭,他的住所,他的工作都在那裡,他不會永遠留在臺灣。

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呢?

或者,根本就什麼意思都沒有,是他想太多了,她只是單純的在為小杰他們的福利著想而已,他又何必為了她短短几句話鑽牛角尖呢,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這不像他,不像。

思忖之間,他眼尖的看到路邊有人的車拋錨了,車主是個年過五十的歐吉桑,正滿頭大汗、手足無措的面對著車子。

“你想我們要不要——”

“你看到了吧?”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的,他們相視而笑,眼裡同樣閃著對這份默契的火花,一切盡在不言中。

範洛流利的迴轉,將車停在故障車主的車後。

韋凌珊看著他走向前詢問歐吉桑,沒多久就替對方換起了備胎,原來是車胎破了。

透過前擋風玻璃,她靜靜的凝視著範洛。

他又捲起了袖子,這是他今天二度捲袖。

他的手肘肌肉勁結有力,好像常常在舉啞鈴似的,他的拳則是她的兩倍大,像是常拳擊沙包的結果。

近十年的時間,她習慣了獨居,習慣一個人的空間,現在生活裡忽然多了一個他,這是她在三天前想都沒想過的事。

這三天來,除了睡覺之外,他們幾乎形影不離,她不笨,感覺得到他的眼光經常停留在她身上,他在研究她、他對她有好感……可是,縱使他們雙方都有心動的感覺,那又如何呢?

她向來不去追求長遠的親密關係,但她也不要短暫的火花,她只要一個人就好,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就好。

她很明白一時衝動可能會留下什麼後果,她不要冒險,就維持現狀吧!有一點點似有若無的情愫,直到他的假期結束,她送他上飛機,一切就結束了,不會有揪痛、不會有掛念、不會有相思……

總之,她的理性是大於感性的,往往在對異性有那種不一樣的感覺的時候,她會從很多角度去分析事情,然後找出一個客觀的結論來讓自己打退堂鼓。

她不想傷害任何人,換言之,她也不想被傷害。

所以,號稱兩性專家的她——韋凌珊,只是個感情的膽小鬼罷了……

想到這裡,平素總是保持微笑的唇角泛起了一絲苦笑。

天色更暗了,她看到範洛手腳俐落、兩三下就替車主換好了備胎,他大步跑回車旁,叩叩兩聲敲了下車窗,她會意的降下車窗。

他把兩手隨意的撐在窗框上,噙著微笑看著她問:“那位先生姓黃,他在附近開了一間民宿,一定要我們過去坐坐,你覺得呢?”

“有何不可?”她笑了笑,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我們都不趕時間,不是嗎?”說不定會讓她蒐集到另一篇寫作的題材。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說法讓他的心情整個開朗了起來,他微笑凝睇著她。“說不定會發現另一個觸動你心房的地方。”而且不再是她獨自一個人,是跟他一起發現的。

他回身對黃先生揚手比了個OK的手勢,在雨落下之前,車子一前一後來到一間半山腰的民宿咖啡座。

民宿背山面湖,一片綠澄澄的湖水,望之心曠神怡。

滿山未落的楓紅,還有那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讓韋凌珊光是站在那兒,衣袂飄飄就感覺到似乎連毛孔都張開了。

“好舒服……”她閉起了眼睛細細感受山的味道,還有快降雨的味道,風來湖面吹起的漣漪,湖面的落英和滿地的落葉。

“怎麼樣,不虛此行吧?”

範洛不知何時已經停好了車,來到她身後,陪她駐立在山風落葉間,幾乎想伸手攬住她纖細的楚腰。

她瞬間把動容的情緒收起,伸手佛開耳旁被風吹亂的髮絲,回身對他頑皮的-笑。“幸好你會換車胎,應該是學來追女孩子的吧?”

他義正嚴詞的否認。“沒那回事,我完全是學來為民服務的。”

他察覺到她刻意的讓氣氛下那麼感性和親密,這好像是她迴避“感覺”的方法,而這就像是她的本能,當感覺一來,她就立即迴避。

因為工作需要,他讀過一些心理學,換句話說,她在封鎖自己的心。

為什麼要逃避感情?她大有資格談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愛不是嗎?只有在感情方面曾滑了一大跤的人才會懼怕感情,她是嗎?

“你不是警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