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王司馬允既然遇害,趙王司馬倫志得意滿地下令嚴素餘黨,於是石崇、歐陽健、潘岳等均在收捕之列。孫秀帶領大隊人馬,來勢洶洶地將金谷園團團圍住。石崇正在崇綺樓上與綠珠開懷暢飲,忽聞緹騎到門,料知大事不妙,便對綠珠說:“我今天為你獲罪了,為之奈何?”
綠珠涕泣道:'妾當效死君前,不令賊人得逞!”言罷,朝欄干下踴身一躍,石崇慌忙攔阻,僅撿破一片衣裙而已,再看樓下已經是血肉模糊,不忍卒睹矣!
石崇垂淚道:“我罪不過流徙交廣而已,卿又何必如此呢?”喃喃自語,傷心不已,但已於事無補了!
唐朝武則天的時候,左司朗中喬知之曾經有過一段類似的遭遇,因此藉著綠珠墜樓酬知己一事,狀寫心中的怨悔,而寫成《綠珠篇》的詩:
石家金谷重新聲,明珠十斛買娉婷;
此日可憐無複比,此時可愛得人情。
君家閨閣未曾難,嘗持歌舞使人看;
富貴雄豪非分理,驕矜勢力橫相干。
辭君去君終不忍,徒勞掩面傷紅粉;
百年離別在高樓,一旦紅顏為君盡。
孫秀原想收捕石崇,抄沒其家產,並掠得佳人而歸,想不到綠珠生性貞烈,看到的只是鮮花委地,香消玉殞而已,不免大為失望,於是把所有的悶氣和怨恨一古腦兒都發洩到司馬允餘黨的身上,不加審問就直接押到東市行刑。
石崇就刑前長嘆:“奴輩貪我家財耳!”
押送的小吏應聲道:“慢藏海盜,冶容誨淫,古有名訓。早知財足害身,何不散結鄉里;而紅粉誘人,更不可刻意眩示於人,以自取羞辱!”
石崇不能答,只是悔恨不已。不久,看到外甥歐陽健也被逮到,口占絕命詩章,極為悽楚;繼而潘岳又到,石崇高呼道:“安仁(潘岳的字)亦遭此禍耶?”潘岳答道:“昔在金谷園中飲酒賦詩,曾有‘白首同所歸’之句,不料竟成讖語矣!”
“財色'二字,均為人所同好,也為人之所同禍,石崇既挾巨資,又擁絕色,二者集於一身,而又無權勢足以庇護,怎能不招禍取辱呢?而緹騎到門,還自天真地認為罪不過流徙而已,對問題的分析是十分幼稚的。還對自己心愛的人講出:“我今為你獲罪了,為之奈何?”未免不使人覺得他寡情薄義。綠珠雖是邊陲僻鄉的女流之輩,一聽到變亂已經失敗,便意味著此番非同小可,毅然決然的墜樓自盡,不止是保全了自身的貞節,更明確地詮釋了“以死酬情”的至高意義,而得到完美的評價。
石崇被殺後十多天,司馬倫終於被推翻,孫秀也被吏士們挖出心肝而生啖之。
石崇與綠珠死後,金谷園仍然存在,時人為了弔唁綠珠的節義,都喊崇綺樓為“綠珠樓”,以示對她的懷恩。綠珠有得意弟子宋褘,國色天香,善吹笛,能歌舞,後為晉明帝所得。
金谷園幾經更換主人,園中的風光仍然不減當年,歷代文人雅士流連園中,遙想當年綺麗的風光,“蘭堂上客至,綺席清弦撫;自作明君辭,還教綠珠舞。”對於石崇的善於享受人生,嚮往不已。而“絳樹搖歌扇,金谷舞筵開;羅袖拂歸客,留歡醉玉杯。”更加令人陶醉懷想。至於“綠珠含淚舞,孫秀強相邀;一躍墜王樓,花鈿無人收。”就未免使人啼噓不已了。
到了唐代,詩文中出現綠珠的身影甚多,丞相牛僧孺的傳奇小說《周秦行記》中,有一段夜宿太后廟載:“有善笛女子短鬢窄衫具帶,貌甚美,太后接坐,令吹笛,顧而謂曰:“此石家綠珠也。”令作詩,綠珠拜謝,作詩云:
此日人非昔日人,笛聲空怨趙王倫;
紅殘鈿碎花樓下,金谷千年更不春。
雖然事涉無稽,然而由此可見後人對於一個美豔而貞烈的女子,所給予的追念與傾慕,就連貴為丞相的牛僧孺也未能免俗。
《中國曆代名女》——名妓卷……蘇小小西冷橋畔情悠悠
蘇小小西冷橋畔情悠悠
今日杭州,隋朝之前稱錢塘,乃因風景秀麗的錢塘湖而得名。錢塘湖是大禹治水時開挖出來的人工湖,到唐代白居易出任杭州太守後,在湖東築了一道“白堤”,這才把錢塘湖稱為“西湖”。
江南自古多名妓,錢塘的秀山媚水就曾經育出過不少才貌俱佳的青樓紅顏,南齊蘇小小就是其中的一個。
是什麼契機造就了蘇小小這樣一位與眾不同的妓女呢?這還得從她的身世說起。蘇小小出身於錢塘一戶殷實人家,她家先世曾在東晉朝廷為官,晉亡後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