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與你隱居於此,白頭到老。”他說。
陳秋娘垂了眸,只問:“還有幾日,米酒才可開啟呢?”
“饞嘴的傢伙,還有三日。”他一邊回答,一邊彎腰撿起她的包袱,說,“喲,娘子,你這包袱還挺重的啊。”
陳秋娘卻在他一口一個“娘子”的親暱叫聲中兵敗如山倒,心裡那一絲絲的抵抗都被放棄了。她暗想:罷了,罷了,即便一敗塗地,就任他去吧。自己願意沉溺在這種美好裡,不醒來,哪怕只是虛幻的假象。
“行走山野,定要帶裝備防身。”她回答。
他嘿嘿笑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神情有點憨傻,就那樣靜靜地看過來。山風猛烈,讓他未綰結的頭髮在風中亂舞,秋陽之下的那一張臉真是讓陳秋娘移不開眼。
“你看什麼?”陳秋娘覺得他的眸光太灼熱,倒是在這對視中,率先不好意思,便是別開視線,問了這麼一句。而這一句一出,陳秋娘才發覺在面對他時,自己的語氣竟不知不覺撒嬌,活脫脫一個小女人。
“你不生我氣,真好。”張賜低聲說,神情語氣皆輕鬆。
陳秋娘“哦”了一聲,下一刻,他就伸手將她抱在懷裡,說:“雲兒,我愛你,勝過我的生命。我對天起誓:生生世世,千秋萬載,我都不會做出半點有愧於你之事,否則讓我五雷轟頂,挫骨揚灰。”
“你說這作甚?從前你若不信神靈,不信世間有靈魂。如今,我便是活脫脫的來自一千年後的生魂。你說這等毒誓作甚?”陳秋娘掙脫他的懷抱,責備起他來。她從前也是不相信什麼靈魂,什麼神靈。可經歷了這些奇怪的事後,她對於神靈、誓言、命運都有一種莫名的敬畏。
也是此時此刻,聽聞他說這等毒誓,才忽然感受到《色戒》裡王佳芝的心情:即便那個人是壞的,卻也捨不得他有半點的閃失。(未完待續。。)
第358章 只不過
張賜看她這模樣,卻是兀自笑起來,說:“你到底是關心我。”
“從前就與你說過,莫說這等毒誓。你卻不曾聽了?”她蹙了眉責備他。
他卻像是個孩子蹦躂幾步,嘿嘿笑著回答:“只要娘子不惱我,信我。哪怕讓我立刻身死於此,也無憾。”
“又胡說。”陳秋娘朗聲喝道,板著臉甚為不悅。
他只嘿嘿地笑,爾後忽然正色道:“不曾胡說。方才想到雲兒惱我,不信我。我便是生不如死。”
“哼,既知我生氣,卻又遮遮掩掩,不坦誠相待。還說什麼我不信你?”陳秋娘朗聲數落,語氣神色雖像是生氣,卻從內裡不曾有絲毫的冷漠。
“坦誠相待啊!”張賜斷章取義摸著下巴,故作深沉思考狀,點點頭說,“你已十五,是該考慮一下了。”
陳秋娘自知他所言為床笫之事,又羞又怒,轉身就走,丟下一句:“圓潤離開。”
“哎,娘子,我有認真在考慮你的建議。”張賜一邊喊,一邊跟上來。
陳秋娘大步往崗子上去,一刻也不停,腳步踩得特別狠,心裡是對自己深深的無力與鄙夷:自己從前遇事冷靜,總是快刀斬亂麻,斷然不會有今日這般拖泥帶水自欺欺人。
她兀自想著,卻不料張賜快步上前攔住她,喊:“娘子。”
“何事?”她抬眸問。
“我揹著你。”他特別認真地說。
“為何?”她問,不明白這男人這神叨叨的舉動哪裡來的。
“就是想揹你,我們回家。”他說。然後轉身站到她面前,彎下了腰。拍了拍背,說。“來,雲兒,到我背上來。”
陳秋娘瞧著眼前的張賜,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他卻在催促快些。她挪了挪步,伏到他背上,聞著他好聞的氣息,兀自流了淚。張賜卻是揹著他在林間行走,林深樹密。他顧及她的安危,常常繞行。將一身盛裝掛破了不少。
陳秋娘伏在他的背上,沒有說話,他亦沒有說話,只執著地往前走。深山之中,連獵人都鮮少造訪,便沒有所謂的路。只不過,大自然鬼斧神工,陰陽之氣流動,分出草木茂密與否。張賜揹著陳秋娘挑了草木稀疏的地方。迂迴前進。
過了杜鵑林,下崗子時,陳秋娘還是在他耳邊說:“你放我下了,我自己走。”
“不要。我要被你回家。”他說。
“你讓我走一段可好?這般揹著我走半日。卻也不是個事。”陳秋娘跟張賜商量。
“不要。”他拒絕,語氣篤定。
陳秋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