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往事牢牢跟著那轉向東面的領頭之人,那人見她靠近,回手一鞭抽來,卻被她一把抓個正著。那人正欲鬆手,秋往事早已順勢探手而上,狠狠扣住那人腕上傷口,趁著他吃痛洩力,一把扯過他胳膊向後一扭,傾身過去右臂一圈,已把他大半身子拉離了馬上。那人仗著力大,雙腳緊扣著馬鐙,左臂一伸,箍著秋往事的腰,反欲將她扯下馬來。豈知忽瞥見銀光一閃,直衝著坐下馬匹而去,那人知道不好,忙欲鬆手時,銀光已沒入馬股,那馬一聲驚嘶,猛打了個顛便向前躥去。那人半個身子騰著空,只憑雙腳釦著馬鐙,此時哪裡還穩得住,整個人向後一仰,被甩離馬背,右腳叫馬鐙絆著一扯,但聽“喀喀”一聲悶響,已被生生扭斷。
那人慘呼一聲墜下馬去,秋往事也順勢跳離馬背,同他抱作一團連連翻滾幾圈方定下勢子,起身半跪著以膝蓋頂著那人胸口,問道:“你們當已聽說我們會送裴節回去,這時候急著跑什麼?”
那人眼神一閃,別過頭去狠狠啐一口道:“咱們昨日中了你的計,幾乎丟了性命,你道我還會信你麼?你們若識時務,便老老實實放了裴爺,如若不然,咱們大軍壓境之日,便是你們巢覆……”
秋往事未待他說完,狠狠一掌劈在他右腿斷骨處,冷冷道:“哦?你昨日怎無這般氣概?如今知道咱們要放人,你們不沿途暗中跟著,反倒急著跑回去,可是聽到了什麼?”
那人痛得渾身一抽,迸出滿頭冷汗,嘴上卻硬,緊咬著牙恨聲咒罵,並無半句回話。秋往事連連逼問,卻只聽他汙言穢語不絕於口,一時倒也拿他無法,只得先一掌劈暈了他,喚回馬匹,載著他往西面騎去,看看那頭可有收穫。
行到半路便見前頭大隊人馬浩浩蕩蕩迎了上來,一色的黑馬白甲,旌旗獵獵,銀槍晃晃,風捲黑雲般當頭壓來,雖只不疾不緩地徐徐賓士,但松而不散的陣型間自有隱隱的威勢迫人而來,如半開的弓弦般蓄著滿滿的後勁。秋往事久歷戰陣,深知一支隊伍最難得的不是衝鋒陷陣時的血氣之勇,而是臨上陣前的沉斂自持,如有餘裕,一見整隊人馬那從容不迫的沉穩派頭,便知確是一等的勁旅。她在釋奴營中時天下尚是大亂初起,自來交手的多半皆是流寇亂民,烏合之眾,罕有此等訓練有素的精兵銳卒。如今一見之下,不由大為心折,只覺渾身的血皆熱了起來,心跳一下一下合著悶雷般隆隆作響的蹄聲,激起陣陣酥麻自後背直躥上頂門,連袖中的鳳翎也似極細微地震顫起來,似是隨時會清鳴出聲。
沈璨率眾奔近,見她眼中精光湛然,滿是興奮之意,心下也頗覺自豪,便打馬上前兩步,躊躇滿志地揮手一指身後道:“聽說秋將軍是身經百戰之人,瞧瞧咱容府止戈騎可夠本錢會會天下英雄麼?”
秋往事出神地望著眼前馬健人勁的隊伍,輕輕搖頭笑嘆道:“可惜啊,三年前竟與你們擦身而過。當年釋奴營若是滅在你們手上,倒也不失一場快意!”
眾兵士間頓時掀起一陣呼哨甩鞭之聲。須知釋奴營自創立之日起便一直攻堅克險,以弱戰強,所到之處幾乎無人可攖其鋒,勇悍善戰之名冠絕天下,而秋往事方才所言,顯是認為釋奴營猶敵不過止戈騎,眾人自是大為興奮,躍躍不已。季無恙卻聽出她話中的消沉之意,便朗笑一聲道:“將軍可惜個什麼,今後咱們並肩而戰,踏遍天下,敗盡英雄,如此方稱得一句快意!”
秋往事也展顏一笑,點了點頭,問道:“那幾人可抓到了?”
沈璨這才想起正事,揮揮手令人牽上四匹馬,馬上馱著的四人皆是一身血汙,俯臥著一動不動。他拎起其中兩人的頸子看了看,啐一口道:“又死了一個!先前這幾個不知死的被追得緊了,正撞到咱們頭上來,竟還敢動手,傷了無恙。咱們起先不知是你要的活口,上手便殺了兩人!待知道了趕緊收手時,另兩個也已受了重傷,這會兒又死了一個,只剩一個活的了。”
秋往事回頭看向季無恙,這才發現他左臂上纏著布條,尚未開口詢問,季無恙自己倒先紅了臉,訕訕道:“是我騎術太差,落在後頭,被他們追上奪了刀。兄弟們也是見我受了傷才起了火下重手,卻壞了將軍的事了。”
“不壞事,我這裡還有一個,多半還是首領,夠用了。”秋往事拍拍身後那名昏迷未醒的俘虜,笑道,“無恙你既受了傷,便同我一起帶這幾人回去吧,阿璨你也來,其餘的便接著練吧。”
沈璨同季無恙應了一聲,招來幾名百袍略吩咐了兩句,便叫上幾名兵士同秋往事一起押著那三死兩活的五人往城內行去。
那幾名兵士押著五人騎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