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真是神子?”
秋往事道:“我並未見過他手上神印,猜想是我一出生便移到了我身上,可楊宗主和江欒皆可作證。”
“江欒?”方朔望一愣,“他也知此事?”
“他是無意間知曉。”秋往事道,“江欒對葉公崇敬異常,天下皆知。那便是因他不知如何偶然間看到葉公神印,見與他自己的相似,便想岔了,認定葉公才是他親生父親,以致種種言行出格之下,惹出了後來所謂合謀造反之事,而最後為替葉公報仇,更不惜一切弒父奪位。他對我好得莫名其妙,也並不是因為衛昭,而是拿我當做了親生妹妹。我這塊靈樞戴在手上,因爹孃吩咐,從小到大都未解下過,還是經由江欒之口知道我爹之事後起了疑心,才解了下來,那時雖發現神印,卻猶未相信,之後慢慢地發現可兼修諸法,才真的不得不信。”
方朔望也已不得不信,怔怔道:“神子……竟可親緣相傳?”
秋往事點頭道:“神子不嫁娶,其真意恐怕就在此,而江未然用心險惡處,也便是在此。”
方朔望愣了愣,訝道:“與江未然又有何干?她莫非也知此事?”
“她有什麼不知道?”秋往事撇撇嘴道,“她的上翕之議,其實不是哄我,是哄兩位宗主。方宗主先前說上翕三缺其一,神子無人能制,換了我做神子,這局面也是一樣。方宗主似乎還頗願信我,楊宗主卻不,他從來便不想我入教,多少也與此局面有關。因此江未然提出這所謂雙全之法,便是在明面上為我設限,想以此引誘楊宗主同意我入教。可這重限制其實形同虛設,要知江欒如今仍以為我是他妹妹,我要拉攏他不過一句話,我兩人聯手,教內還有何人能制?神子與三翕中,以我最為年輕,此後漫漫幾十年,樞教可說都是我一人掌中之物,我能做多少事?能改多少規矩?什麼不涉政,不嫁娶,我都能一分分改了,到時政教合一,且世代相傳,天下永遠歸我一家,這等光景,方宗主可能想象?”
方朔望啞聲問道:“殿下真有此心?”
秋往事輕笑道:“至高無上的權勢富貴,世人有說不想要的,多半是要不到,真擺到了眼鼻子前,又有幾人不伸手?我眼下雖尚無此心,可人心不是無懈可擊,總有風吹草動。好比我今日能心平氣和地與方宗主說話,幾日前卻因不想見你特意出城。因衛昭之故,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喜歡方宗主,就算大多時候或能理性相待,可人有喜怒,緊要關頭,這份不喜歡或許便會左右決定。這些尚是小節,入教之後,教內之爭、朝內之爭、政教之爭必紛至而來,加上裴初、臨風公主、容府、燎邦各路勢力,還有無事生非的江未然,到時步步相逼,或為大局、或為儲君、或為自保,便如楊宗主與我爹一般,一次次的不得以,累積下來,待一回頭時,早已不知身在何處。 我不想重蹈覆轍,便只有守住最初的界限。”說著微微一頓,輕嘆道,“方宗主剛才說,我既為神子,必有仁心。”她捋起袖口,解下腕上靈樞,露出鮮明如火的神印,說道,“若果真如此,那不入樞教,便是我的天賦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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