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有沒有興風作浪的氣性,就算真有,怕也沒這能耐。方宗主說沒人能制他,實在是多慮了,光楊宗主的人我法便能輕而易舉製得他死死的。他本就不是神子,方宗主當初連見死不救的心都有了,想必也不至介意耍些手段。可若掌權之人換作是我,便沒那麼簡單,我本身已強過江欒許多,再加上儲君與滿朝謀臣,到時若要吞樞教為朝廷私物,兩位宗主自信能夠相抗麼?”
方朔望肅容道:“殿下與我們同為上翕,若行止公正,我們自然奉你為主,可若有私心,我們卻也不會坐視,殿下若認為入教便是盡掌大權,怕是錯了。”說完自覺太過,又緩下語氣道,“神子救世,乃是天數,殿下既是真神子,必定懷有仁心,不會有禍害蒼生之舉。”
秋往事歪頭看了他半晌,輕嘆道:“方宗主怕有許多事不知道,才會有這等一廂情願的想法。”
方朔望微微挑眉道:“殿下請明言。”
秋往事叩著桌面,正尋思從何說起,帳外卻報道:“殿下,儲君一行已至營前三里,不刻便到,殿下可要準備準備?”
秋往事面色一喜,說道:“這個說來實在話長,儲君也來了,不如方宗主坐一坐,等我們巡完營便讓儲君說給你聽。”
方朔望略含責備地掃她一眼,說道:“殿下有事,我等等無妨,可這是樞教之事,儲君怎好插手。”
秋往事本想反駁,可瞧他上上下下無一處不板正的嚴肅神情,知道說不通,也沒心思拖到巡營之後,便叫進名侍衛道:“我尚有事,你去告訴儲君讓他自己先巡著,我一會兒出去和他碰頭。”
侍衛領命去了,方朔望倒有點過意不去,說道:“殿下先去便是,既已說開了,便也不急在一時。”
秋往事搖搖頭,“咕咚咚”喝下一杯茶水,說道:“不忙,前頭還有一大段典禮,無趣得很。你我立場不同,各有算盤,要開誠佈公談一場也不容易,既已說到這步,便一樁樁都說個明白。我先問你,可知道上一代神子是誰?”
方朔望隱有怒容,說道:“殿下當我何人,自然知道,前朝末年姜尤君,靖室之起還頗有賴於他。”
秋往事支著頭,微微笑道:“楊宗主果然對方宗主有所保留,姜尤君已不知是前多少代,前一代神子,是我爹葉無聲。”
方朔望面色大變,拍案而起,厲聲道:“什麼?!”
秋往事仰頭望著他,問道:“方宗主可曾想過,江欒手上那神印是如何來的?”
方朔望胸口起伏,本就暗沉的面色更是鐵青一片,半晌方氣息漸緩,斂下神色,緩緩坐下,說道:“楊上翕曾說過,是將碧落木磨成細粉,飽浸血液,再以人我法開江欒皮上孔塞,並阻絕腕周樞力,白碧落則以自在法將染作紅色的碧落粉強滲入膚中,並在皮下引導繪製成圖。我曾細細推想,以他兩人功力,應當可行,他人倒不易效法。”
秋往事點點頭,又問:“那浸泡碧落木以做印記的,是誰的血?”
方朔望道:“想必是白碧落的。碧落木沾血,便如靈樞,內含樞力,最後所成印記其色鮮活,便是因此。可自在法最忌雜駁樞力干擾,血內含有他人樞力,便難以操控,何況是皮下繪圖這等精細之事,即便以白碧落之能,若非自己的血,只怕……”說至此處,忽地面色一變,半張著嘴說不出話。
秋往事微微笑道:“方宗主想到了,印記以碧落木沾血而成,等於便是樞痕,白碧落已然轉世,自佩靈樞上樞痕早已消褪,這另一處樞痕,又怎會不褪?”
方朔望呆若木雞,翻來覆去想了許多解釋,皆不能通,喃喃道:“為何不褪……為何不褪……”
“其實想想便知本就不該用白碧落的血。”秋往事道,“白碧落比江欒年長這麼多,縱無意外多半也要先他而逝,到時神印忽然褪去,這等聞所未聞之事,如何解釋?如何收場?不止白碧落,但凡用人血液,不管年老年少,總是有此隱憂。唯有神血,樞力長存,身死不滅。”
方朔望眼神緩緩聚回她身上,說道:“殿下是說,那是神血?”
秋往事點頭道:“不錯,那是神子之血,葉無聲的血,我爹的血。”
方朔望抬手示意她停下,出了片刻神,說道:“葉公是否神子暫且擱下,可他人之血,白碧落樞力難入,如何使用?”
“這個簡單。”秋往事道,“此事不必白碧落經手,我爹親自來便是。神子兼修諸法,他若會自在法也沒什麼稀奇,甚至楊宗主,都未必需要出手。”
方朔望定定看著她,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