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遍了街頭巷尾。
流言之中自不乏針對衛昭的閒言碎語,因此隨軍侍從近日皆戰戰兢兢,唯恐有一句半句傳進主子耳中惹出禍事來。偏偏衛昭不知是否閒極無聊,竟還吩咐屬下出去收集各類傳言,明令不得遺漏。負責此事的下屬如何敢當真如實上報,每日皆將收到的訊息仔仔細細地刪改整理數遍,才誠惶誠恐地交到衛昭手中。
夜深人靜,營中也燈火晦暗,除衛昭主營外防衛嚴密外,其餘地方的守衛便頗鬆散。東北角處一頂不起眼的小帳外,一個黑影向門口的守衛打個眼色,無聲無息地閃入帳中,小聲喚道:“大人。”
楚頡自床上一骨碌坐起,手腳上的鐐銬一陣“叮噹”作響,眼光四下一掃,低聲道:“阿海,來了。”
那阿海束著袖管,繫著頭巾,一身侍從打扮,顯然並非軍中人,而是衛昭親隨。他自懷中掏出一疊文書遞給楚頡,晃亮火折小心地遮著光湊過去替他照著。
楚頡匆匆覽閉,點點頭示意他熄滅火折,問道:“這些流言是衛昭特地命人去收來的?他什麼時候開始查這個的?”
“有幾日了。”阿海答道,“自從那天他神神秘秘單獨見了李燼之,回來便吩咐人密切盯著風都動靜。”
楚頡輕哼一聲,冷冷道:“五弟倒真有幾分能耐,這樣也能同衛昭搭上線。看來他們之間必定是有了某種默契,衛昭開始防備了。”他微微一頓,又問,“這些天你應當也出去打探了,外頭情形怎樣?”
“都依著大人意思呢。”阿海答道,“我一邊虛應著替衛昭打聽,一邊接著可勁兒散訊息。永寧太子未死,衛昭以密旨暗召李燼之,容王有意擁戴太子,這些已傳得滿城風雨了,人人都議論著呢。”
“衛昭可有接著打探流言的出處?”楚頡問道。
阿海搖頭道:“這倒沒有,就讓人天天去市集酒館聽眾人都說些什麼。”
“那便是他心裡有數了。”楚頡坐直身子,黑暗中只見一雙眼睛閃著明暗不定的光采,“我一時心急把太子之事告訴了他,本想促他動手,哪知倒反露了破綻。容府的意圖他多半已猜到幾分,李燼之他恐怕是不會殺了。”
阿海一怔,忙問:“那大人的安全……”
“這個無妨。”楚頡擺擺手,又問,“李燼之這裡如何,可有什麼動靜?”
阿海想了想,搖頭道:“自從衛昭見了他之後便沒什麼特別的,安分得很。”
“也不曾試圖打探外頭情形,或是同人搭腔套話?”楚頡追問。
“不曾。”阿海搖頭,“他很少開口,只顧自己讀書寫字,萬事不關心似的,我也摸不透他搞什麼。”
“他還能搞什麼,他是真的沒什麼可搞了。”楚頡冷笑,“他知道那幾個同息法侍衛都是我的人,擺這副莫測高深的樣子就是要引我猜疑。”他思忖片刻,忽輕笑道,“也好,他想玩虛的,我便瞧他有多沉得住氣。你明日設法讓他知道,王妃、六將軍和方入照都已到了燎邦。”
阿海怔了怔,問道:“就這樣?衛昭面前可要我去吹吹風?”
“衛昭不必理會。”楚頡不屑地撇撇嘴,“你把話傳到,李燼之自然坐不住,等他忍不住自亮身份,便不能不與衛昭起衝突,那便是我們動手的時候了。”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冷冷笑道,“五弟,你若安安分分等著衛昭動手總還能多活兩日。既然不肯配合,就別怪我提早送你上路了。”
綿延百里的圖倫丘草木茂盛,鳥獸聚居,原本最是適宜牧獵,然而卻終年鮮有人跡。只因一個接一個高低起伏的小山丘間,水澤密佈,縱橫交錯,雨季連綴成湖,一到旱季湖水乾涸,便成了大片大片的淤泥沼地,一步踏錯便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便是熟悉地形的當地牧民無事也不敢輕易進出,多半隻在外圍活動。
此時圖倫丘大小沼澤包圍的中央,一座坡勢平緩的小山包上,卻齊齊整整地扎著數十頂薄氈半月帳。馬匹遍佈山坡,皆規規矩矩地啃著腳邊已見稀疏的草,絕不敢大膽越過坡下溼軟的泥漿地去往其它綠草鮮美的山丘。
賀狐汀派出的五百精銳人馬隱匿在這片人跡罕至的水沼地中,原是為了設法營救米狐哲兄妹。如今人已救出,本該後撤與大軍匯合,可因老燎王病勢沉重,不宜顛簸,加之米狐哲二人在地牢中關了十來日,雖不曾受刑,也畢竟虛弱,於是便決定索性留下,權將此處作為一處先頭據點,四處打探敵情,聯絡策應。
米狐哲歇息了兩日才覺精力漸復,立刻便著手處理各項事務。一面遣人出去尋醫覓藥,一面安排探子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