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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容卻無偏差。

“難道傅先生真的下決心,要抑杭揚雪了?”段三國的疑問很快從另一方面被

證實。

縣中隊凱旋而歸時,渾身驢子狼氣味的一縣由一鎮他們用擔架抬進了縣醫院。

為一縣做過診斷的醫生無一例外地認為,其情況並無大礙,服一劑鎮靜藥,好好睡

一覺就會沒事。在樹上躲了半夜的一縣,回到地上,第一句話就問:“雪藍還好吧?”

一鎮後來總在後悔,不該為了雪藍而點頭。得知雪藍平安無事後,一縣就像大水淘

空的沙堤,嘩地崩塌了。段三國後來也後悔,不該遷就一鎮,應該讓雪藍來,滿足

一縣的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惟一渴望。

從一縣被救回來的那一刻開始,雪藍就守候在醫院外面,只要有人從裡面出來,

便不顧一切地上前打聽。一縣睡著了,一縣醒過來了,一縣喝了幾口水,吃了幾片

藥,雪藍都要問得清清楚楚。

繞著醫院院牆,雪藍不停地叫著一縣的名字。得到的回應全是一鎮的咒罵:

“杭家人又沒死,莫在這兒裝鬼叫!”

進醫院的第一天下午,一縣身上就出現一種奇怪的顏色。一些醫生說是黃,另

一些醫生說是綠。隔了一夜再看,先前認為是黃色的醫生都不爭辯了。遍佈在一縣

全身的綠色越來越深,讓人聯想到被稀釋過的膽汁。隔著院牆,雪藍焦急地認為,

驢子狼們一定有過不為別人瞭解的恐怖舉動,使孤獨無助的一縣嚇破了膽。一鎮親

眼目睹了慣於風捲狂雲的驢子狼,一反常態地將一縣死死困在那棵大樹上,從與雪

藍分手開始,就沒有片刻散開,直到縣中隊的機槍、迫擊炮加上排子槍像雨點一樣

襲來,沒被打死的驢子狼們才紛紛逃散。與一縣形影不離的一鎮決不同意雪藍的說

法,杭家男人是嚇不倒的,天塌下來也不會,能被嚇倒的肯定不是杭家的種。先前

認為休息一陣就會沒事的醫生們,於百思不解中分裂成兩種觀點,中醫從經絡氣血

各方面驗證了人是有可能被嚇破膽的。

西醫反對,認為只要沒有外力作用,人體內的任何臟器都不可能自行爆裂。

如果沒有衣衫被蓋,赤身裸體的一縣已經宛若一條青蟲。

一縣將死的頭一天,阿彩同春滿園的二老闆一起,從武漢搭乘一輛運皮油的汽

車來到白蓮河邊的白蓮鎮,眼看就要天黑了,二人顧不上找個旅店住下,換上那輛

隨汽車帶來的腳踏車繼續同行。

二老闆騎一陣,覺得累了,便換到後面去,由阿彩接著騎,終於穿透漫長的黑

夜,來到已進入彌留狀態的一縣身邊。

突然出現的阿彩,讓針對雪藍的禁令不解自破。雪藍在病床邊露面的那一刻,

一縣笑了。雪藍俯下身去說:“我不讓你死!”一縣又笑了。世所罕見的綠色笑容

就這樣不可逆轉地凝固了。

雪藍傷心地去到段三國的住處,從藍羚牌女式腳踏車上取下那隻悅耳的鈴鐺。

在回醫院的路上,雪藍迎面碰上王老闆的兒子。不待她開口,王老闆的兒子便

說,他父親看人從沒有錯過,他去天門口時,雪家的財產剛剛啟封發還。雪檸和柳

子墨仍舊二話沒說,將家裡的金銀現金全部給了他,還說用不著還。他父親已經被

放出來了,他說雪家所借的不是金錢,是天命,要還天命,還得仰仗天意,天意讓

還才還得了,天不開恩,王家世世代代也還不清這筆債。

雪藍將手中的鈴鐺輕輕搖出一陣響聲。再往前走,雪藍又碰上了剛剛趕到縣城

的杭九楓。聽說一縣已死,杭九楓重重地嗯了一聲,沒過多久,他便自言自語起來

:“老子將他當做自己的種養了那麼多年,到頭來還是被嚇死了。不是杭家人,當

初就不應該進杭家的門,吃鐵沙屙鐵餅的事,雜種和野種哪能做得了!”杭九楓明

白雪藍手裡拿著的鈴鐺是送給一縣陪葬的。他說,好在一縣不是杭家人,要是杭家

人,這筆賬就難算清了。貌似輕鬆的杭九楓,直到最後才露出本色,接連說了兩句

不同尋常的話。

“雪家人都是聽搖魂鈴長大的。”